“野人探索者”
“‘野人’和大家想象得并不太一样。”1994年,张金星自费来神农架探索“野人”,一驻13年
“在神农架,可能找不到野人,但能找到张金星。”
这是流传在神农架镇街的一句口头禅。在当地老百姓眼中,具有传奇色彩的个人野考者张金星,是“野人”的代名词。
在木鱼镇一栋外租的楼房里,记者见到了从山里下来不久的张金星。长胡子、一身迷彩,说话高亢急促,走路有时像跳跃。13年的山林生存,已使这位53岁的山西大汉散射着“野人”的某种气息。
“11·18”“野人”目击事件发生后,第一个向林区政府报告的正是张金星。11月19日,张可健、王东一行5人恰巧碰到山上的张金星,并将消息告诉了他,张随即向林区政府的领导发送了短信。“他们那么巧碰到我,是天意!”
张金星名片上给自己的称谓是“野人探索者”。早在15年前,这位热爱探险的山西榆次人,就因为当时骑自行车周游全国而被媒体争相报道成为知名人士。1994年,张金星迸发出对“野人”的兴趣和热情。他认为,只有像珍尼·古道尔考察非洲黑猩猩那样,进入神农架原始森林中与野人交朋友,有始有终,才能发现它们。当年7月,他以一个普通公民身份自费来神农架探索“野人”,一驻13年。
“不把野人之谜揭示,誓不出神农架!找不到野人不刮胡子!”这是蓄须明志的张金星当年向社会发出的铮铮誓言。
寻访神农架“野人”,张金星是拗不过去的一个人物。当地居民推测,其实“野人”到底有没有,“老张应该比谁都清楚,他在山上都住了13年了,怎么可能不知道?”
在神农架,记者与张金星如影随形地生活了两天。张金星多次向记者暗示,其实答案他早就知道了。“只是我不能说,没有证据。”
“许多朋友见面就问我,‘逮到野人了吗?何时会给社会一个交待?’我真不知该如何说。好像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张金星认为,历次号称有组织、大规模的“野人”科考,其实“专家根本没有进去过,转一转,问一问,并没有深入考察。考察必须有一个过程,必须有一个说法。”张金星说,神农架2500米以上的山峰他上去过,他常年住在山上,在野外靠吃草维持生命,“我已经把这个作为我的全部了。”
张金星说他曾有三四次直接目击过“野人”,但又说,“野人”和大家想象得并不太一样。
关于野人的形象,在公众的想象中,大多是美国猎人伊凡·马克斯夫妇1982年在加利福尼亚北部用自动摄影机拍下的一个体壮毛长、直立如人,介于人猿之间的“大脚怪”形象。张金星说,其实并不是那个样子的,没有这么直。
“是像人的形状,但不是完全直立行走。”张金星说,“和人根本不是一回事,本身就是一种动物,跟金丝猴等一样都是古老物种。不光神农架有,其他地方,国外也都有,只是叫法不一样。”
根据张金星多年的考察,他认为,这种动物在神农架的数量应不少于20个,比较容易找到的大约有5个。性别特征很明显,身上毛多有长有短,以褐色为多,在阳光照耀下常显红色。脸并不像人的脸,体格比人的粗大。
“经过13年的考察,我认为我有能力证明野人的存在,但不具备这个条件。一是要有一个团体,二是要有一定的经费支撑。”
张金星说,“野人”揭秘并不难,只要国家允许他个人成立工作室,他可以自筹经费,“半年之后我就能完成揭秘的任务。”
据了解,从1994年开始,张就一直申请建立“神农架张金星工作室”,但国家有关部门认为他并不具备这个资格。2004年前,张的生活及考察经费靠自筹和社会赞助;2004年后,神农架林区政府开始每年给他一万元的生活补助。张金星在木鱼镇上的居所和办公场地,是自己每年3000元租来的。经费不足的问题,长期困扰着这位个人野考者。
木鱼镇商业街上,一家经营特产店的兴山老板并不认为神农架真的有“野人”存在,他对张金星的说法表示怀疑,“老张肯定说有野人哟,没有野人他就没有饭吃了。”特产店老板这么认为。
“野人”经济
经历过痛苦转型后,旅游已成为神农架的经济命脉,“神农探野人”是一条精品旅游线路
在神农架民间,尽管“野人”之说源远流长,但不相信“野人”的大有人在。但一个悖论的现实是,几乎每个人都希望“野人”是有的,至少希望因“野人”而从外地来神农架旅游观光的游客越来越多。
因为旅游,已成为时下神农架居民的生命线。
木鱼镇居民杜成权就处于这种悖论中。11月30日,站在家门前的他不屑地认为,所谓“野人”其实就是狗熊而已,他经常碰到。
夏天旅游旺季的时候,杜成权常开着车载客在山区里跑。他说,他经常路过小龙坛底一带,在那里能看到一头或两头狗熊在捡板栗、响子(一种植物),那时的狗熊是站着的,远处看就像一个人,和怀孕的妇女很像。
但冬季已经无事可做,只能靠打零工维系生活的杜成权,又希望“野人”是存在的,那样一来,神农架旅游的人就会多起来,与神农架的经济,与自己家庭的生活都休戚相关。
6年前还在神农架林区管理局三车队开车的杜成权,2001年买断工龄后,就一直没有其他工作,惟一的收入支撑就是旅游旺季到来时,租一辆车跑运输。“平均一个月可以挣到一千多元。”两个姐姐出嫁了,弟弟在河南打工,家里只有从林业管理局退休的父亲杜国胜和年迈的母亲柳其云。平时家里每月开支1000元到1200元,“淡季吃老本,只有靠旅游旺季的时候赚些钱了。”
木鱼镇是神农架旅游的主要接待区。镇街中心的偏桥湾酒店,是木鱼镇最富特色的酒店之一,店前小桥流水,店后就是茶山。董事长张勇告诉记者,神农架旅游业是如今财政收入的主要来源,高于其他行业,茶业、药材、香菇、木耳、核桃等农副产品产业也都要靠旅游业来带动。木鱼镇常住人口七八千人,可以说95%以上居民的生活,都跟旅游业有关联。
由于“野人”一直未被官方证实,所以在神农架旅游定位上目前高举的是“生态旅游”的牌子,但当地居民都知道,神农架地处偏僻,真正吸引游客的地方,一是原始森林,二就在于它的神秘,“野人”是广泛流传于民间的一块金色招牌。张勇介绍,偏桥湾酒店一年毛收入五六十万元,来旅游的客人总不乏对“野人”之谜津津乐道。
全国惟一直属省辖、以“林区”命名建制的神农架行政区,在其经济发展道路上,曾经历过由“木头经济”向“旅游经济”的痛苦转型。
曾经,神农架林区的山林里,经常回荡着“嘭嘭”的伐木声。新中国成立初期,神农架曾是中南地区最大的商品木材生产基地。
2000年3月,在“救救神农架”的国际国内呼声中,神农架全面停止天然林采伐,“一木独大”的产业格局彻底终结。40余家木材企业被迫停产,6000多名职工等待安置,地方工业经济迅速滑坡,财政收入锐减。捧着“金饭碗”讨饭吃,是当时神农架经济社会发展的真实写照。
此后,神农架开始由“木头经济”向“旅游经济”艰难转身。林区党委书记王海涛,在跑遍了神农架的山山水水后,确立了以旅游业为龙头,农业、林业等相关产业协同配套的“旅、农、林”生态产业链。
2000年,林区财政收入60%来自于木头,2006年以旅游业为龙头的生态经济产值占全区GDP的50.7%,农民直接从业旅游3500人,间接从业人员1万多人,农民人均从中获益268元。
神农架林区旅游委员会副主任胡紧跟说,近5年以来,全社会累计投入旅游开发建设资金3亿多元,加强了交通、通信、饭店、景区等旅游基础设施,开发出了科研科考、探险猎奇、攀岩漂流、度假休闲等一大批旅游产品。7月10日,在“襄樊·神农架区域旅游合作”会议上,“神农探野人”是神农架林区的一条鄂西精品旅游线路。
木鱼镇一位开野菜馆的老板告诉记者,“以前谈野人就会想到神农架,谈神农架就会想到野人,如今,野人、神农架、旅游可以说是三位一体,决定着当地的经济发展和居民生活。”
11月29日,张金星与记者走在木鱼镇的大道上,一家生意萧条的餐馆的老板冲着张金星喊:“老张你快搞出个野人,我们沾你的光!”
张金星苦笑着。
11月30日,张金星再次上山前留给了记者一份资料,上面一段文字是这样写的——
人们一直要求用事实证明野人的存在,而证明野人存在的目的完全不是为了它们生活得更好,更自由安逸,而是为了人的好奇、满足。对野人的认识仍停留在直接经济价值方面。更有些低级趣味的人将它作为发财梦而不择手段,使我倍感寒心伤感。
在此,我给人类社会所有关心神农架热爱神农架的朋友提个问题:“假如野人真的出现在我们面前,人们会如何对待它?谁能保证不会伤害它?”(记者 杨占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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