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年前,它被毛泽东列为“四害”之一,遭全中国人民喊打,只因为吃掉了粮食;今天,它又泛滥成灾,但因为披着“保护动物”的外衣,让稻农们束手无策。无奈,他们拨打市长热线求助,并找来狮子和老虎的粪便试图驱赶麻雀。
撒满麻雀的稻田
这是凡高名画《乌鸦群飞的麦田》最生动的现实版。只是麦田被稻田替代,乌鸦换成了麻雀。
无数灰黑色的鸟,潜伏在四通八达的电线杆上。刚开始是一点一点的,然后逐渐变成了虚线。一声大喊,机灵的小东西们便突然四散,如同淡墨,被画笔点满了蓝色天空和金色稻田。
2007年10月初,稻谷灌浆时。这看似很有诗意的一幕,对浙江桐乡市荣星村的稻农来说,却是最深的伤痛。
“麻雀是前年夏突然增多的。”70岁的农民张月江说。2005年6月,世代务农的他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撒下了9斤稻种,期待来年的丰收。桐乡的晚稻都是“直播”——种子撒过后就是等着抽苗,然后,抽穗、收割。不出意外,一亩田能收一千多斤。
但快乐的等待被麻雀终结了。这种在所有鸟类中和人关系最近、因喜欢偷吃粮食被称为“老家贼”的生灵,飞到了稻田上。“开始只有几十只,一星期后就成千上万了。”张月江说。它们啄光了他的稻种,一粒没剩。
浙江桐乡的晚稻,平均亩产均维持在540—550公斤。桐乡市农经局农技推广中心副主任郭恒德说,由于麻雀造成的减产不属于病虫害防治的范围内,因此没有官方统一的统计数字。但多位桐乡的种粮大户估计:少则数十斤,多则三四百斤。因此造成的损失最高可达30%以上。
每天清晨五六点,傍晚六七点,是麻雀的进食时间。有时,它们也会打点零嘴。此时,麻雀的“贼性”暴露无疑——那双不断转动的金色小眼睛,是最好的注释。这与它在屠格涅夫笔下描述的为保护幼子不惜牺牲自己的英勇行为,似乎不是出在一种鸟身上。
“雀灾是局部性的,”郭恒德说,“每个镇、每个村都有特别厉害的地方。” 而对稻谷的危害主要在两个阶段:一是播种期,二是抽穗灌浆期——晚稻抽穗后,会有灌浆的过程——经过一段时间,浆才能变成谷粒。精明的麻雀这时会成群结队地飞出,在稻田上空的电线杆上虎视眈眈。“用喙夹一下,把浆水吸出来。但吃不饱,就会越夹越多。”郭恒德说。稻田上未吃净的浆水,先是呈乳白色,渐渐地就被太阳晒成了黑色。稻谷们开始一点点地干瘪下去,最后变成了虚挂着的荒废植物。
为减少损失,部分农民只能将收割提前。稻谷成熟后,谷粒饱满,胃口很小的麻雀只须十几颗就能填饱,危害就会变小。
战麻雀,用狮虎的粪便
在浙北平原的桐乡和海宁、杭州山区的建德、富庶的水乡绍兴、浙中丘陵的永康、浙南海滨的乐清、山区的遂昌……近两年,雀灾不断出现。每到9月下旬的抽穗时节,一场人和麻雀的战争,便会由南而北展开。
在播种阶段的防治相对简单。“我们现在都用拌种剂‘好安威’,”郭恒德说。这是种农药,气味很浓,麻雀啄食后会感到难受,会拒绝再吃。
而抽穗季节的驱雀是农户们最头疼的问题。如同你捕获了一只成年麻雀,永远无法让它屈服一样。麻雀是一种“气性”很大的鸟,它会拒绝人类提供的水和食物,并在一夜之间死去。
最初,他们在田里插稻草人,或挂上破衣裳。可时间一长,此招很快失灵。这也难怪,麻雀虽然体长只有14厘米左右,但智商在鸟类中却名列前茅。何况,它们一度活动在人的身边,胆大易近人。村民们又开始敲脸盆、拉大网,挥舞着竹竿,但手中的棍棒追不上飞鸟,于是就只能大声喊叫,甚至燃放鞭炮。
声响一停,麻雀又回到田里。村民在一块田里闹得筋疲力尽,它们却玩起最正宗的“麻雀战”,轻轻松松地飞到了另一块稻田。这种小鸟的活动范围只有2.5—3千米,飞行高度不超过50米,但和人周旋却游刃有余。
“我每隔5钟就放一次鞭炮,炸出来的碎纸堆成了小山,可麻雀还是一点都没少。” 建德市杨村桥镇上山村农民章佳军说。无奈,在稻田守候一周后,他打进杭州市长热线求助“12345”。同样的场景也出现在永康市古山镇出现,农民胡高潮告诉南方周末记者,9月下旬到10月初,他和邻居的所有时间几乎都是在麻雀的战斗中度过。“早上一直守到晚上,连午饭也要送来”。
在浙江杂交稻制种基地遂昌县,9300亩的制种田是当地农民重要的收入来源。在所有办法失效后,2007年8月,因为听说麻雀惧怕狮虎的粪便气味,遂昌农业部门派人赶到杭州动物园,收集了大量的狮虎粪便,运回去后分发给农户试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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