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北省监利县荒湖农场原宣传部长刘新荣在任职期间,因多次向党委书记谏言,1998年莫名遭6人刀砍,夫妻俩身受重伤。事隔不到一年,一场大火又使他深陷泥潭,警方指控他是纵火策划者将其羁押两年多,5年后才拿到解除取保候审决定书。他被停职、开除党籍,弟弟也成了“帮凶”,被判刑4年。更为离奇的是,真正的纵火人因良心发现而主动投案自首,公安局却不抓……
2007年2月6日,湖北省监利县的刘新荣终于拿到了一份迟到1667天的《解除取保候审决定书》。2007年5月25日,监利县公安局下达通知,同意对拘留的369天予以补偿,但至今未予兑现,对取保候审违法行为也不予受理。虽然刘新荣因涉嫌纵火不予起诉,但是他所在的荒湖农场还是给了他一系列处分:开除党籍、停职、停薪。眼下,曾经的宣传部长带着刀伤和多种疾病,在武汉靠打工度日。其妻头被砍裂、手被砍断留下了多种后遗症。
夜半家中遭砍杀
1998年3月10日晚,蒙蒙细雨给监利县荒湖农场带来了几分凄凉。23时许,农场机关家属院内,宣传部长、42岁的刘新荣和妻子赵清平正在梦乡。
“嘭嘭……”一阵紧似一阵的敲门声把他们震醒。“谁呀?”刘新荣问。
“我是荒湖新上任的工商所长,有急事找您汇报!”这个人刘新荣并不熟悉。
“深更半夜的,有什么急事?”刘新荣一边起床,一边随口问。刘新荣夫妇穿好衣服,起身去开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工商所长”的身后突然挤进来6个人,他们挥刀向刘新荣夫妇俩身上一阵乱砍。
“救命啊……”凄厉的求救声划破了静谧的夜空,惊醒了左邻右舍,人们纷纷奔向刘家查看。那伙人趁乱仓皇逃窜。
邻居们赶到时,刘新荣夫妇已倒在血泊中,乡邻们立即把他们送往医院抢救。刘新荣的头部、手臂、大腿多处被砍伤;妻子赵青平的头盖骨被砍裂、头皮被削去半边,右手被砍断两处、左眼及胸肋骨多处被踢伤。
农场干部在家中被人砍伤,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但是,监利县公安局却迟迟破不了案。刘新荣只好拖着伤残的身体,去找时任荆州市委书记的刘克毅。刘书记听了汇报后大为震惊:“宣传部长家中被砍都破不了案,那普通老百姓哪还有安全感!”随即指示公安局迅速破案。
监利县公安局将农场党委书记张某之子张志云抓获,张志云对自己雇凶砍杀刘新荣的事实供认不讳。
刘新荣对自己被砍百思不得其解,事后证实是因他谏言得罪了农场党委书记张某。
刘新荣出生于农民家庭,弟兄两人。大学毕业后,他当了一名教师,因业绩突出被提拔为校长。随后,由教育转行到行政,先后担任过荒湖农场西湖分场的党委书记、总场党委委员、宣传部长等职。妻子赵青平是名教师,性情和善。
得罪张书记经过是这样的:张某在荒湖农场任党委书记多年,为农场的经济发展有过贡献。但他的儿子、妻子利用他的影响经商,引起了群众不满。为维护班子形象,刘新荣私下诚恳建议张某管好家人。
张志云被抓获后,公安局却不给刘新荣夫妇作伤情鉴定。无奈之下,刘新荣夫妇找到监利县法院作法医鉴定。结果是:刘新荣是轻伤,妻子是重伤。后来公安局有了鉴定,但与法院的鉴定不同:刘新荣是轻伤,其妻是轻伤偏重。刘新荣夫妇不服,又到荆州市中级法院法医鉴定中心鉴定,鉴定结果与监利县法院的鉴定一样。
对张志云定罪时,法院要定张志云故意杀人罪,公安局说只够定故意伤害罪,检察院认为轻伤可作自诉案件。最后,在监利县政法委的协调下,监利法院以故意伤害罪判张志云一年半有期徒刑。
身陷纵火案泥淖
事隔不到一年,一场无名大火又使刘新荣深陷泥潭。
1999年2月7日凌晨2时许,荒湖农场副场长谢均福家突发大火,犯罪嫌疑人王宣枝等3人被抓。王宣枝“供出”了时任宣传部长的刘新荣是此次纵火的幕后指挥,遂得以脱身,并获得5000元的“补偿”。
1999年4月6日,在家疗伤的刘新荣被监利县公安局的人带走。理由是涉嫌纵火,接着被刑事拘留。7月21日,该县检察院批准逮捕。
据刘新荣回忆,负责该案的刑警大队教导员越某和荒湖派出所所长惠某、民警袁某,连续两天两夜对刘新荣进行突审。为使证言一致,越、袁二人先把王宣枝的笔录一字不漏地念给刘新荣听,要他照着交代。刘新荣质问对方:“你们这种做法对得起法律,对得起良心吗?”越某指着刘新荣的鼻子威胁:“如果你不配合我们工作,不按王宣枝的证言交代,我们就让王宣枝到武汉伤害你的儿子。”
刘新荣夫妻被砍伤后,凶手仅判了一年半的刑。他们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为了儿子的安全,刘只好同意按办案人员的旨意“交代问题”。
5月6日,刘新荣翻供。越某念给刘新荣一个人的姓名和电话号码,那个人是刘新荣儿子所在学院的保卫科长。“如果你不承认,我们马上开车到武汉把你的儿子抓起来,让学院注销他的学籍!”
又是两天三夜的提审,刘新荣最终“承认”自己倒了两壶汽油,然后点了火……
刘新荣虽“招供”,但仍然不能与纵火现场相吻合。袁某便让刘新荣指证是胞弟刘新诗放的火。他们写好一份笔录逼迫刘新荣签字。
2000年4月12日,监利县检察院对刘新荣做出了不起诉的决定。4月30日,关押一年多的刘新荣走出了看守所。但农场管理局委员会和纪委却分别给他下达了行政留用察看二年和开除党籍的决定。
刘新荣这次被刑拘,给全家带来了巨大的伤痛。胞弟刘新诗靠货运为生,哥哥被抓走后,他既要安慰年迈的父母,又要照顾病中的嫂子,身心俱疲。5月6日,他开车出了重大交通事故,被枝江市公安局刑拘。
第二天,荒湖派出所所长惠某赶到枝江提审他,要他交代纵火案。民警把他反铐在窗户上,不让睡觉,一天只准吃一顿饭。从5月7日一直审到11日,声称如果不承认放火,就一直审下去。刘新诗实在支撑不住,只好承认了。
2000年6月4日,监利县人民法院判处刘新诗有期徒刑4年。刘新诗不服,提出上诉,荆州市中院发回重审,最后还是维持原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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