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轮胎,一个塑料盆,一对竹片,靠着这些简陋的装备和一面迎风招展的国旗,41岁的湖北荆州男子程彦华没有穿戴救生衣、历经43天沿长江从重庆漂流到了上海。
昨天傍晚6时45分,一名穿着红色上衣的中年男子扛着极其简陋的漂流工具,出现在宝山区宝林新村的江边大堤上。晚上8时,记者见到了这位引起社会广泛关注的“迎奥运长江漂流第一人”———荆州男子程彦华。从7月1日开始,程彦华历经43天的长江漂流之旅,终于顺利抵达终点站上海。
决心:告别妻儿独自漂流
今年41岁的程彦华是湖北省荆州市一名普通的下岗职工,妻子王金环也下岗在家,儿子16岁正念高中。程彦华说,他以前住在荆州城外,自幼喜欢玩水,常以轮胎加木盆到城外的河里捕鱼。后来,程彦华当过码头装卸工,练就了一身好水性。
前年9月的一天,程彦华偶然从电视节目《神秘的地球》中看到,一位美国探险家装上脚蹼,使用可搁在胸前的半环状漂浮工具,独自漂流南美洲的亚马逊河。从那一刻起,他便萌生了划轮胎漂流长江并沿江宣传奥运的想法。之后,他开始在家乡附近的江边练习漂流。“我每天要花10多个小时练习,除了中途解手和晚上睡觉,都不会离开漂流船。”程彦华说。
今年6月份,许多媒体报道了关于北京奥运火炬传递的新闻,程彦华遂做出决定:7月1日从重庆下水,沿长江漂流至上海。他告诉记者:“按每小时20公里的速度,我计划两个多月就能从重庆漂到上海。”
程彦华独自漂流长江的想法遭到了家人的反对。妻子认为,他并不清楚长江沿线的情况,漂流工具简陋,加上又是独自一人,太危险了。儿子也因为担心他的安全而极力反对,但这一切并未动摇程彦华的决心。见劝不住丈夫,妻子只得开始为他精心准备,特地炸了5公斤的麻花给他当干粮,还找来密封塑料袋用来装手机等物品。
6月26日,程彦华特地买了一面国旗,带着妻儿的祝福和漂流的工具,从荆州出发乘车前往宜昌,之后乘船赴重庆,开始他的漂流长江挑战极限之旅。
艰苦:茫茫江水劈波斩浪
7月1日上午8时,身穿一身红色衣裤的程彦华扛着简陋的漂流装备,出现在重庆朝天门广场码头,进行简单试水后,他挥动一对竹片告别重庆。
上午9点许,“轮胎筏”漂至大佛寺长江大桥下,被当地海事部门派出的快艇拦了下来,并被要求上岸。这时漂流仅进行了6公里,历时约一小时。当地海事部门出于安全考虑,曾劝阻程彦华漂流。但程彦华坚决不肯放弃,表示有把握在安全的前提下完成漂流,他的执着打动了海事工作人员。
程彦华告诉记者,他每天早上6时便吃完早餐开漂,中午吃点麻花充饥,麻花吃完了就向附近的渔船要点食物,傍晚时分就上岸投宿。根据水流和涨潮的情况,每天的行程一般在一百多里左右。
晴天里,程彦华一边划竹片一边不断地舀江水浇淋轮胎降温,防止皮肤被轮胎烫伤;雨天里,他身披雨衣继续漂流;若遇大雨或暴雨,则立即上岸。由于每天近一半的时间待在塑料盆里,身体无法伸展,他只好屈着腿划一会儿,然后再将腿伸出盆外舒展一下。
程彦华介绍说,长江上游的水流远远要比长江中下游湍急,“顺水漂流时,我经常被激流推到回头湾,若不奋力划桨,就要被水困住。在和激流搏斗中,我的双手打满了血泡。”程彦华向记者展示了他的双手,因为长时间握着竹片划行,他的手掌磨出了好多血泡,时间长了就结成了硬茧。记者看到,他的双手都已经肿大变形,几个指节摸上去硬得很。
记者注意到,程彦华下巴上的胡须已经很长了,身上的皮肤黝黑黝黑的,有些地方已经被晒得脱了皮。
程彦华说:“整天在江里划,哪有时间整理胡子啊。人也比出发前瘦了好几公斤。”
见闻:山重水复惊险不断
程彦华回忆说,沿着长江漂流,一路险情不断,特别是在巫山和夔门峡,险情让他想起来都后怕。
7月9日,当程彦华的“轮胎筏”漂到巫山江面时,尽管他非常小心地躲着江面上的漩涡,但还是一不小心被漩涡吸住。“一股不知来自哪里的吸引力将船吸住,船体打转,我拼命往外划,但无法控制。”幸运的是,漩涡持续了大约3分钟后,自动消失了。当时,程彦华惊出一身冷汗。
后来,程彦华漂流经过江阴大桥附近时,遭遇了大浪和漩涡,一艘渔船经过时产生的漩涡将他的“轮胎筏”吸了过去。“轮胎差点就被渔船的发动机割破,幸好在渔船大约两米的地方,轮胎停住了。”
沿着长江从重庆漂流而下,须经过长江三峡和葛洲坝,他是如何“穿闸而过”的呢?记者对此很好奇。程彦华说,让“轮胎筏”经过长江三峡和葛洲坝水闸,的确是他面临的一个不小的难题。
程彦华告诉记者,当他准备穿过三峡大坝时,出于安全考虑,被管理部门的工作人员拦了下来。工作人员表示,三峡大坝水位落差大,如果贸然“穿闸而过”,后果可能不堪设想。经过他再三争取,最终管理部门同意将他的设备拴在一艘货轮上,他则乘船而过。“经过两个多小时,穿过4道闸,我终于穿过了长江三峡。”说起这段经历,程彦华兴奋不已。
当记者询问其一路漂流有何见闻时,程彦华告诉记者,“沿着长江漂流,我发现一些江段的污染很严重。在漂流经过长江宜都段时,我发现岸边有一个很大的排污口,里面排出的白色污水有很强的农药味。在三峡的一些江段,江面上还漂浮着大片的垃圾。不过,有些江段的水很干净,我在漂流时有四五回江豚游过身边,我还见到过鱼群交配的情景。”
“如果说最危险的是长江里的暗流和漩涡,那么寂寞让我的身体更加疲惫。”程彦华说,在江上漂流,只要看到经过的船上有人,他就会挥手喊话。有时候,经过江边堤岸时,看到岸边有放牛娃,不管别人能否听到,他也会对其大喊大叫。
“有时候我累了,就只能独自叹气、调节精神。”他告诉记者,在长江奉节段与巫山段之间,他的“轮胎筏”遇到了豪华的旅游船。船上许多老外向他竖起了大拇指,并拿出相机和摄像机拍摄留念,他则自豪地挥舞国旗予以回应。
感动:一路漂来众人支持
据程彦华讲述,在他漂流的过程中,沿途得到不少陌生人的支持。
一名陕西长安大学的学生给程彦华写下了祝福:“首次听闻奥运个人第一漂,其精神值得大家传扬。以实际行动来迎接北京奥运2008,祝一帆风顺。”
程彦华说,“我在巴东吃早点,刚好有位大学生听说我在漂流,他很受感动,就在我的笔记本上留了言。”
记者看到,程彦华的笔记本上还有许多县市体育局的公章,好似一本“通关文书”。翻阅这本“文书”,每一页都有沿途经过县市体育管理部门的公章,各地的体育部门工作人员还为其题词祝福。“盖章簿”也见证记录了程彦华的漂流旅程:7月1日重庆市2日重庆市长寿区、涪陵区3日重庆市丰都县4日重庆市忠县5日重庆市万洲区6日重庆市云阳县7日重庆市奉节县9日重庆市巫山县10日湖北省巴东县11日湖北省秭归县12日湖北省秭归县屈原镇13日湖北省宜昌市14日湖北省宜都市15日湖北省枝江市16日湖北省荆州市19日湖北省公安县20日湖北石首市21日湖北监利县22日湖南岳阳市23日湖北洪湖市24日湖北嘉鱼县25日湖北武汉市……
程彦华说,“我不知道我的行动能否感动别人,但我常被一些陌生人的鼓励所感动。” (晚报记者何易 实习生刘云烨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