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过教师,做过老板,为了填补生意上的亏损,他铤而走险去贩毒。落入法网进了高墙,老父受打击辞世,妻子独自拉扯儿子,心生愧疚的他劝妻子改嫁。
他喜欢迟志强的《铁窗泪》,在狱中,他更深切感受到,歌里那种失去自由、远离亲情的痛苦感觉。
他个子不高,相貌和善,接受采访的过程中,他始终一脸愧疚。说到每一位因他而改变了处境的亲人,他都陷入深深的自责中。
悔不当初 “再怎么难也不该贩毒”
王成(化名),33岁,广西隆林人。1994年,王成师范毕业后回到家乡一所农村小学教书。学校偏僻,条件也差,每个月只有200元工资,他做了一年就辞职下海了。在社会上打拼了一年多,他在县城成立了一个装修公司,凭着聪明和吃苦耐劳,公司运作很快进入正轨,没几年,王成就成了先富起来的人。
手里有了钱,王成开始转行做基建。但2003年,因为一次失误的投资,他背了近百万元的债务,致使公司彻底破产。因为贷款到期未还,银行将他告上法庭,私人债主也天天上门讨债。那个时候,王成整天焦头烂额,有家也不敢回。
一个偶然的机会,王成听一个朋友说,贩毒可以让人一夜暴富,而且这个朋友认识一个广东老板,正需要些“货”。受过师范教育的王成知道毒品的危害,也知道贩毒违法,但当时他被债务压得喘不过气来,就找出很多理由安慰自己:只要小心点,就不会有事的,把债还完马上收手……
一番心灵较量后,投机心理占据了王成的心。他动员了一个老实的乡下亲戚,从昆明带回500多克毒品。当他们在隆林和买主交易时,被公安机关当场抓获。最终,王成被判无期徒刑,他的亲戚被判15年有期徒刑,两人都被关在南宁监狱。
愧对妻儿 “只想她改嫁过好日子”
王成本来有一个很幸福的家,妻子很爱他,出事时儿子只有3岁。出事前,妻子发现了王成的异样,就劝他:“千万不要做什么违法的事情,大不了我们先把房子卖掉还债,我和儿子先回乡下去住。”
王成后悔当初没有听妻子的话,“现在想起来,一无所有又怎样?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是快乐。只要有个自由身,一切都可以凭着努力重新再来。”
王成入狱后,县城的房子被法院拍卖偿还银行贷款。为了养家和还清债务,妻子独自到广东打工,干的是累活,但妻子从来不向他抱怨什么。王成在监狱里,可以想见妻子一人拉扯儿子的艰难,想到自己漫长的刑期,他多次劝妻子离婚,重新找个人过。
但妻子很痴心,坚持要等他,这让王成既感动又痛苦。见说服不了妻子,他便安心改造,争取减刑,早日回去补偿妻子。“妻子这样坚持,让我觉得家还没有分崩离析,如今支撑我的,是一种对家人的责任。”
让王成感到矛盾的还有儿子。他入狱后,只见过儿子一面,那时儿子还不懂事。后来再怎么想儿子,都不让妻子带儿子到监狱来。“小孩慢慢懂事了,我不想让他知道他爸爸是个囚犯。”儿子一直以为王成在南宁做生意,每次在监狱打亲情电话,儿子问起“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啊”、“妈妈做好饭了,你马上回来吃吧”,王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在电话这头泪如雨下。
愧对亲戚 “不该拉老实的他下水”
和王成一起贩毒的那位亲戚,自从进了监狱,老婆就跑了。家里只剩下3个孩子和一个老母亲,由于没有生活来源,3个孩子都辍学了。
亲戚和王成关在同一所监狱的不同监区。每次路上碰到,王成都无颜以对。王成说,他的这个亲戚是个老实人,以前在石场当工人,每月也就几百元。那时,王成答应给其5000元,只说帮运点货物,这个亲戚就踏上了不归路。
亲戚对他的仇恨渐渐消融后,王成慢慢接近对方,时常给对方一些鼓励,在生活费上帮点忙,他想通过这些减轻自己的罪恶感。“我把人家好好一个家庭整成了这样,一个老实巴交的人就这样被毁了,我简直是个混蛋。”
愧对亡父 “会好好改造报答亡父”
让王成无法释怀的,还有被自己活活气死的老父亲。
有一段时间王成生意成功,是全家人的骄傲。他几乎每月都要回农村老家看望父亲,父亲也以儿子自豪。
王成出事后,对父亲的打击很大,平时不怎么喝酒的父亲,突然酗起酒来。一次,74岁的老人家喝醉后摔倒瘫痪,在床上躺了两个月后走了。父亲走之前,只留下一句话,要王成以后好好做人。这个消息传到王成耳朵里,王成悲痛欲绝,几乎想撞墙自杀。“我对不起他,只希望他老人家在天之灵安息,我会用好好改造来报答他。”(记者 刘治理 郭怡冰 罗晋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