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蒙古一铁矿招工,月薪保底3000元……”2007年3月末,吉林蛟河市奶子山街道63名矿工被这则招工启事吸引,到内蒙古东乌旗融冠多金属矿打工。矿工们到达铁矿后发现,不但吃的贵,住的差,苦干三个月,倒欠矿上钱。矿上以种种理由将矿工的工资克扣掉了。此时,矿工们再想离开已是困难重重——恐吓、折磨、毒打……
身心俱损
有人受刺激 拿手当手机
昨日上午,记者来到蛟河市奶子山街道,这里是蛟河矿区矿工居住集中地。提起去内蒙古打工的经历,很多人避而不谈。一名矿工说,“听逃回来的人说,那里是人间的地狱,和山西黑砖窑事件差不多。能活着回来,实属不易。”随后,记者找到了8位曾经赴内蒙古打工的矿工,其中有4名是6月30日被内蒙古警方解救回吉的。
惊恐、辛酸、无助,每个人的眼神里都流露出复杂的情感。50岁的徐学成是赴内蒙古打工的63名矿工中年纪最大的。他现在精神受到刺激,行为异常。手机被包工头“借”走,他经常把手放在耳边,比划成打电话的姿势:“喂,喂,我问问豆角和土豆能放一起炖不?”矿工们说,从内蒙古回来后,很多人身体出现胃疼、疲劳过度、耳鸣、心悸的现象,有时突然听到车鸣笛便浑身发抖,大家聚一起都不愿意谈那段经历。最庆幸的是逃回来了,现在无法确定还有多少人被困在内蒙古的铁矿里受折磨。随后,8名矿工向记者揭示了在内蒙古打工遭受的磨难以及逃亡的艰险历程。
一场噩梦
[诱惑] 63人赴内蒙古“淘金”
今年3月20日左右,蛟河矿区附近一夜之间贴出很多招工广告,内容大致是内蒙古铁矿招工,每个月保底3000元,给办社保、医保等,3年后发退休金。报单程路费,住楼房,吃食堂,伙食按成本价核算。要求年龄在50周岁以下。
蛟河矿区的矿工们经济条件很差,面对这么诱人的条件很多人欣喜若狂,甚至有人当天就准备好行李要走。3月24日,63名身富力强的矿工在两名包工头的指引下踏上了去内蒙古的客车。
[上当]吃的特别贵 住的更别提
经过几天奔波,63名矿工终于到达了目的地——内蒙古东乌旗融冠多金属矿。很多人立即傻眼了,这里是边境,濒临蒙古国,非常荒凉。他们要去打工的小井的承包人还没有谈下来,他们只能被插到别的小井里干活。食堂做的饭菜贵得惊人,一只炖小鸡,50元;一碗鸡蛋汤,8元;一个馒头,1元。虽然是记账,但也让每个人心里不安。住的不是高楼,而是10个人挤在一起的工棚,当时下大雪,室内飘雪花。面对和招工广告如此巨大的落差,第二天,有20多人离开,留下的是还幻想赚大钱的工友。
[惊愕] 苦干三个月 倒欠矿上钱
第三天,剩余的40多名矿工被分成岩工、爆破工等几个工种开始干活。由于四处奔波于别人的小井里打工,最脏最累的活都是他们去干,别人用机器操纵的,他们只能靠体力。时间上也不固定,矿工们最长时间干了一天一宿。1个月过去了,工人们领工资时却被告知3个月一发工资,现在走人一分没有。很多人咬牙坚持下来。
端午节这天,包工头召集大伙开工资,伊长海,1300元;宫永东,1400元;徐长海,1600元……很多工友听到这可怜的数字时惊呆了,更让他们吃惊的是包工头话锋一转:“你们的服装费、材料费(使用火药的费用)、饭费及各种费用都从工资里扣,扣除后,伊长海欠矿上2000多元,宫永东欠2000元,徐长海欠1800多元……”3个月工钱没到手,倒欠下一屁股债,很多人火了,当即表示要辞职离开。包工头不慌不忙地说,离开也行,家属汇钱补上欠款就可以走。
[苦难] 不干得赔钱 想跑就挨揍
大家集体向包工头抗议,可发现身边不知何时站着一群膀大腰圆的小伙,腰里都别着片刀,对着他们拳打脚踢。包工头冷笑着说,“玩的就是智商,想不干也行,我不难为你们,让家属把欠矿上的钱汇过来就可以离开。”“我们当时绝望得想哭一场,40多个大老爷们集体出去打工被骗了,想走却走不了。还让媳妇汇钱,咋说啊。”杨春才说。
很快,陆续有家属把钱汇来,多则汇2000元,少的汇1000元,不断有工友从铁矿离开。渐渐地,大家发现包工头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每个人都预感到一场猛烈的暴风雨即将来临。
有人曾想偷偷离开,可铁矿的位置偏远,只有先花50元打车到最近的村庄,再搭乘92元的大巴车到东乌旗,然后才能坐客车离开内蒙古。从铁矿到东乌镇有180公里。大家都身无分文,根本走不了。
有一天,一名姓刘的矿工将家里汇来的钱交给包工头,然后头也不回地打车绝尘而去。包工头记下出租车车号,故意当着大伙的面打电话,找人在半路截他往死里打。大伙噤寒若蝉,吓得谁也不敢吱声。这种事情此后不断发生,矿里也有别的城市的矿友,但不论谁离开,都会在半道上被截住,一顿拳打脚踢。“他就是用这种方法威胁我们,一辈子留在那为他们卖命,我们到后期一天只吃两顿饭,就是馒头就汤。”一名矿工恨恨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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