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年前,16岁的他还是一名中学生,却在河南卷入一场抢劫案,从此踏上逃亡路。
8年前,四处漂泊的他辗转来到上海郊区的崇明岛,并找到了一份稳定的工作。
8年来,他结婚生子,生活安逸,却从不敢出远门。直到18年未见的母亲要来上海探亲,他才第一次踏足市区,结果却在上海火车站被铁路民警抓获。
拦路抢劫踏上逃亡路
才过而立之年的陈军,见到陌生人一副局促不安的神情,很难让人相信他已经度过了18年的逃亡生涯。面对笔者,他的手紧紧攥住衣角坐在椅子上。
陈军告诉笔者,他出生在河南林州的一个军人家庭。“我小学时成绩一直名列前茅,父母对我期望很大。初一时由于贪玩儿,成绩开始下滑,使我自尊心很受打击,于是成天和一群逃学的同学混在一起。”
不久,陈军伙同申某等人在当地公路上实施拦路抢劫,直到1989年的秋天,申某因抢劫罪被警方抓获,他才知道自己闯了大祸,连夜逃到天津。由于背负重案,他不敢去正规职业介绍所找工作,自己在郊区一处工地找了一份搬砖块的工作。
“我100斤不到,但每天要搬运上千斤的砖头。”陈军告诉笔者,每天4点起床却要干到晚上10点。一日三餐仅是稀饭和馒头,常年不见荤。陈军卷起右腿的裤管,上面有两道20厘米长的白色伤疤,这是在打工时受伤摔成骨折后留下的伤痕。
骨折后,陈军便被工程队辞退了。“我在天津辛苦干了4年,所有的工钱都被包工头赖掉了。我想去公安局告他们,但一想到自己的逃犯身份,只得忍气吞声。”
离家1小时车程却不敢回
离开天津后,陈军辗转北京、河北等地。在外多年漂泊,除了工作的辛苦劳累外,更让其难以忍受的是思乡之苦。
陈军说,每逢过年,便是他最难熬的日子。“那时候,工友们都回老家了,我却有家不能回,每次都主动申请留下来看护工地,当整个工地只剩下我一个人时,我孤独得快疯了。”
1997年,陈军乘车来到安阳火车站,却再没勇气坐上回家的长途汽车。那天是他父亲60岁大寿,他很想回家看一眼,但害怕警察在家中等着他。陈军犹豫了6个小时后,依然踏上了回北京的火车,也就此错过了与重病父亲的最后一面。
8年来不敢带儿子到上海市区
1998年,陈军来到了上海崇明岛,在电线厂找到了一份工作。他从辅助工开始做起,一直做到技工,成了一名生产骨干,收入也从最初每月的400元到现在的1500元。2000年,他在打工的过程中,还与同事小杨谈了恋爱。
“在经历了10多年的漂泊后,我觉得一个人太孤独了,很想有个家。”于是,陈军与小杨结了婚,不久还有了一个活泼可爱的儿子。
但让陈军颇为内疚的是,儿子长到8岁,他从来没有带儿子离开过崇明岛。“儿子喜爱看碟片,我很想满足儿子的需求,但又害怕市区的警察多,会发现我的踪迹,所以我就以各种理由来拖延。”
接老母来沪照料妻子
18年来,陈军一直都想自首,但一想到被判刑就退缩了。今年年初,妻子被诊断为精神分裂症,需住院治疗。为了照顾儿子和妻子,陈军只得请老家的母亲来上海帮忙。
4月22日晚上,陈军从崇明岛乘车来到上海火车站,准备迎接分别了18年的老母亲。23时许,上海站值勤民警巡逻时发现了陈军,即进行检查。当他掏出身份证递给民警时,手在微微地颤抖,双眼故意回避,民警马上将他带到值班室。通过电脑查询和上网比对,确认陈军竟是一名被公安部网上通缉、潜逃了18年之久的犯罪嫌疑人。
在值班室里,陈军如实交代了18年前的犯罪事实。
回首逃亡生涯,他哽咽道:“最好的18年被我毁了,如果能让我见一见母亲,我会跪下来向她磕头,跟她认错,求她原谅;如果能让我再见一次妻子,我会告诉妻子,等我出狱回到上海后,一定会好好珍惜她;如果能让我再见一次儿子,我要告诉儿子一定要遵纪守法,不要跟我一样走上犯罪道路。”说到这里,陈某不禁掩面而泣。(林荣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