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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此行目的地是徒步至萨加玛塔公园内的珠峰南坡大本营,攀登珠峰对于常人是无法企及的愿望,就连接近她的道路都是如此艰辛和漫长
珠穆朗玛峰在中国是人人皆知的名字,但喜玛拉雅另一侧的尼泊尔人却称她为“萨加玛塔”,意为高达天庭的山峰。位于尼泊尔首都加德满都东北部索洛昆布的萨加玛塔国家公园,1979年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公布授予首批世界文化与自然遗产的称号。此后直到今天,她当之无愧地成为尼泊尔旅游胜地。
攀登珠峰对于常人是无法企及的愿望,就连接近她的道路都是如此艰辛和漫长。9月底的尼泊尔雨季刚刚结束,当等待多日才得以顺利起飞的小飞机,终于载着我平安降落在仅有400米长的卢卡拉机场跑道上时,机舱内外同时响起了掌声和欢呼声。机舱内的我们祝贺飞机安全降落,机舱外的游客庆贺等来了可以带他们飞走的航班,当地的夏尔巴终于等来了的新顾客。
我们此行目的地是徒步至公园内的珠峰大本营,然后原路返回,往返大约需要七八天。因此,没多做停留,刚结识的向导就带领我和同伴沿深谷右侧的山路向萨加玛塔国家公园进发。在芒郡登记身份并缴纳进山费后,正式进入萨加玛塔国家公园。我们不时要跨过高悬的吊桥,桥一侧是奔涌的河水,另一侧是陡峭的悬崖,经常有瀑布倾泻而下,直浇路面。在水气浓重的薄雾中依稀可以看到峭壁之上白雪皑皑,如坠仙境。
沿河谷徒步半日来到那木齐巴扎——这是索卢昆布地区最大的镇子和物资集散地。这里人口相对集中,不仅有当地人和夏尔巴,还有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与攀登爱好者,装扮各异、语言各异。甚至,整个萨加玛塔国家公园的食物补给都要在这里采买,再由夏尔巴人通过脚力背到山上。
第二天一早,从那木齐巴扎出发,一路在刀削斧劈的亚热带纵深河谷中上上下下,不时跨过的铁索桥,被桥下湍急的水流振得微微发颤。一直走到接近日落时分,向导指着不远处的寺庙告诉我,前面就是今天的目的地——腾布齐,这是一个宗教中心。金碧辉煌的腾布齐藏传佛教寺庙位于河谷靠上的位置,站在寺庙鸟瞰整个河谷,数条河流交错汇集,如一张密集的大网将河谷山脉笼罩其中。略作仰视又可将环抱寺庙的雪山尽收眼底,简直是块风水宝地。向导告诉我,所有人攀登珠峰,都要从腾布齐请高僧喇嘛前去作法。队员们在高海拔攀登,而喇嘛念经保佑他们平安归来,多少年一直如此。
经过腾布齐之后继续沿河谷前行,逐渐进入风景秀丽的谷底。此后的杜拉,是河谷与冰川交界地,冰川被岩石和砂土覆盖,如果不是向导指点,任何人也不会想到岩石与砂土下面隐藏着巨大的冰川。冰川表面耸立着无数尖锐的砾石,从远处看,更接近凹凸不平的干涸河床。穿行于砾石冰川构成的无数小山之间,半天时间抵达各里克奇普,这是前往珠峰大本营前最后一个有山间小屋可供休整的地点。虽然各里克奇普仅有三家旅馆可供选择,风格却截然不同。靠近徒步路线的一家热闹异常,夜间常有游客与当地人举行派对;另一家距路线较远非常宁静,而第三家正在建设中。
在各里克奇普留宿,第二天爬海拔5545米的卡拉帕德观景是包括我在内所有游客的不二选择。在卡拉帕德观景台,可以看到世界上海拔最高的日出,还有珠峰、努子峰和遥远的阿木达布勒峰。其实在这里看雪峰,最壮阔和最奇特的反而不是珠穆朗玛。靠近观景点的努子峰以轮廓分明,山体峭立极具视觉冲击力;遥远处阿木达布勒峰以直指天际的奇特山型独领风骚。珠穆朗玛在两山之间温婉伫立,颇具大家风范。
卡拉帕德观景结束后,我和向导马上返回各里克奇普,从那里继续出发前往珠峰大本营。当我体力不支瘫坐在距离珠峰大本营仅最后一公里处喘着粗气时,向导却大吼着鼓励我继续向前。约中午时分,珠峰大本营数顶帐篷终于出现在视野,想到以这样的方式抵达此行终点,眼泪没来由地涌了出来,我的哭声甚至有些嚎啕。
与位于西藏的北坡大本营相比,眼前南坡的珠峰大本营更加热闹。巨大的白色山体此时被浓雾笼罩,神秘又不容忽视地成为背景。各国登山队的旗帜迎风招展,碎石堆砌的玛尼堆上肆意飘扬着五色经幡。形状各异的如花绽放在雪地当中。大本营惟一的固定建筑是座石头垒砌的厨房,厨房门上挂着传统藏族门帘,看来也是夏尔巴在经营。由于南坡大本营本身就是珠峰的一部分,因此这里反而因为身在山中而看不到峰顶。
返回卢卡拉时,向导和我彼此拥抱、喝啤酒、也大声唱歌庆贺此次徒步成功。回望不远处天空蔚蓝如洗,层叠起伏的白色远山如画般凝固。此刻,阴了若干时日的天,终于放晴了。我想没有亲历艰辛的人,永远无法理解雪山诠释的壮美,也永远不会理解珠穆朗玛怎样见证行走与生命的深刻。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文/乱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