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两位农民工歌手近日在出租屋翻唱歌曲《春天里》的视频在互联网上受到热捧,质朴有力的歌声让很多网友“哭得无法抑制”。
位于北京市丰台区看丹桥附近一个五六平米的出租屋,就是翻唱视频的拍摄所在地。记者在这里见到这段视频的主角:44岁的王旭,从河南民权县来京务工已经10年;29岁的刘刚,来自黑龙江穆棱市农村,2002年来京。
王旭回忆说,大约是在8月底,一个晚上,他、刘刚还有另一个朋友在刘刚的出租屋里喝酒聊天,天气很热,大家光着膀子,喝了几瓶啤酒后,便起兴唱歌,那个朋友随即用手机录像。后来,那位朋友就自作主张把视频传到网上了。
这便是红遍网络的《春天里》。目前,该视频在互联网上得到上千万的点击率,并不断通过微博和社交网站被转载。里面描述的都市里弱势群体“没有信用卡”“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的生活现状让很多网民产生共鸣。
视频里,狭小的屋内,灯光昏暗,背景嘈杂,刘刚弹着吉他。王旭站在旁边主唱。高潮部分,王旭仰头高歌,禁闭双眼,脖子上青筋毕露,左手则紧紧夹着一根香烟。
“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那时光里;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两人怒吼般的演唱,高亢而雄浑,沙哑中带着金属般的穿透力。
这首歌由歌手汪峰创作和原唱,是王旭和刘刚平日最喜欢的一首,他们觉得歌里唱的就是自己的生活。“因为我们在底层,很少有人关注我们。”王旭说。每次只要出去唱歌都会唱它,有时能连着唱一个小时,“把嗓子吼哑为止”。
王旭有老婆和两个儿子,以前在老家的农场种地。因为生活艰难,他去过新疆、陕西等地干小工。2000年来京,烧过锅炉,卖过水果,摆过煎饼摊。2006年底,王旭开始在北京一家医药公司仓库任管理员,月薪有1500元左右。除去每月的房租、饭钱后,所剩无几。
自2003年9月开始,王旭有时间便到北京公主坟、西单、复兴门等地的地下通道唱歌,“一来自己喜欢唱歌,另外也能挣点外快”。
刘刚从小喜欢唱歌,参军时学会弹吉他,退伍两年后离开父母来到北京。他做过保安,摆过地摊,干过杂活,工作一直不固定,唱歌是主要收入来源。刘刚说,唱一晚下来,一般能收入30至80元不等。但是一般两三个小时唱下来,嗓子就哑了,得休息几天才能恢复。“最穷的时候,我把铝锅卖了2元钱,买馒头吃。”刘刚说。
2005年,王旭和刘刚经朋友介绍正式相识。两人有时会约着一起出去唱歌。
视频在网上受到热捧,令王旭和刘刚成了很多人心中的明星。一些喜欢民工版《春天里》的粉丝自称“钢镚儿”,建QQ群,开微博。喜欢这段视频的,有网吧网管、超市售货员,也有大学生、企业老板。中共湖南省委书记周强表示,视频有来自生活的“力量感”,表达了群众的感情,自己多次感动得流泪。
网友们说,民工版《春天里》唱出了真实情感,唱出了农民工生活的辛酸,也唱出了打工族执着顽强的生命力。有一位网民说:“眼泪流淌,想起了12年前的打工日子,找不到工作,买不起盒饭,舍不得坐摩的,边走边唱。过年买不到火车票回家,几个兄弟大年三十在宿舍里喝着啤酒唱到哭。现在有房有车,仍经常怀念那些日子。”
翻唱视频走红网络让王旭和刘刚感到意外,也感到惊喜。不会用键盘打字的王旭也开始学着用电脑上网。两人以“旭日阳刚”演唱组合的名义开了微博。王旭说,网友感动也令自己感动。
谈及未来的希望,王旭和刘刚都表示:“能让我们好好唱歌就行了。”眼下他们也有些茫然,因为他们已无法再去地下通道唱歌。很多人能认出他们,容易影响交通。王旭准备保留现在的仓库管理员的工作。当被问及是否有唱片公司与其接洽,王旭说:“我们要永远保持现在这种状态。”
11月13日,上海举办“怒放”摇滚演唱会。歌手汪峰邀请王旭和刘刚与他同台演唱《春天里》。
伴随着改革开放进程成长起来的农民工群体,已成为中国产业工人的主体和社会建设的重要力量。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09年中国农民工总量为2.3亿,到外地务工的农民工数量为1.5亿。
北京大学教授张颐武接受记者采访时评论说,互联网的发展和普及,让草根阶层有了通过网络媒体来发出声音的机会。较以往相比,“农民工精神文化需求更迫切,需要社会更多关注”。
媒体评论人士王石川在一篇评论文章中则指出,在王旭和刘刚后面“林立着难以尽数的农民工、弱势群体”,社会各界要直面底层的哀伤,更要纾解他们的苦痛。(记者张云龙 程士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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