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速的重要关节点是技术装备——机车、车辆、信号、通讯、轨道等。这些技术发达国家成熟,但价格昂贵且买不到核心技术。曾经研发出韶山型系列提速机车的傅志寰决定再次闯关。为大提速预热,铁道部组织研制并批量生产了东风11、韶山8、韶山9等提速机车、客车、电动车组系列,时速达到160公里、200公里,同时研发了信号、通讯、道口等新技术。民族自信心支撑着新技术,新技术支撑着历次大提速。
曾经,民族自信心让毛泽东说出“核潜艇,一万年也要造出来”,当下是“变中国制造为中国创造”。
中央支持
中央领导的支持使傅志寰“胆子更大、心气更高、视野更宽”
提速,这一前无古人之举,其风险自不待言。当时,安全大环境不如人愿,飞机掉、轮船沉、火车撞时见报端,所以,曾有记者问傅志寰如何看待提速风险?傅志寰答:“风险肯定存在,但不能畏惧风险。”傅志寰选择不畏风险的底气“来自上面的支持”。
提速试验阶段,朱镕基派秘书了解情况,邹家华、吴邦国、宋健亲自上车检查。熟悉工业的几位领导人很专业地向傅志寰提问,问题集中在安全与资金上,傅志寰以诸多数据论证提速安全。他们满意“核心技术是自己研发的”并表示:“中国这么个大国,核心技术不能买,要培养自己的创新能力。”
提速期间,江泽民通过身边人员数问进展情况。2001年11月4日,江泽民在视察石家庄机务段时登上提速电力机车。在狭窄的司机室里他与傅志寰交谈十几分钟,熟悉机械的他问得专业、具体、细致。傅志寰着重强调机车车辆等技术装备是自己开发的,江泽民点头说“好”。11月14日,江泽民又在北京车站视察北京至上海13次和21次提速列车,时间半小时。江泽民叮嘱傅志寰,“一定要开好朝发夕至、夕发朝至列车”。
中央领导的支持使傅志寰“胆子更大、心气更高、视野更宽”。三个“更”的载体是“中华之星”——秦沈(秦皇岛-沈阳)提速试验线。该路全长420公里,北段按时速200公里设计,南段按时速270公里设计,其中有66.8公里为时速300公里试验段。秦沈线首次采用具有我国知识产权的技术装备。2002年11月27日试验,时速达到321.5公里。某日,政治局委员曾培炎登上试验列车,他在司机室里盯着速度表,200公里、250公里、280公里。为保证曾培炎安全,傅志寰担忧“不能再高了”,曾培炎却说:“再快一点。”列车最终加速到300公里,此时风一般的呼啸声让傅志寰联想起21年前他在德国列车上……
据国家软科学研究计划课题组2005年报告——《中国高速铁路技术发展路线》:“‘中华之星’虽然还存在一些问题,与国外技术水平还有一定差距,但其意义在于通过这一项目,中国毕竟有了自己的技术开发基础和高速铁路技术平台。”
科技立身
“我是搞科研的,以后又主管科研,在这样的优势条件下,我如果不抓提速,谁来抓?”
傅志寰出身铁路世家,父亲是火车司机。他8岁读铁路小学,那时他的梦想是“父亲开火车,自己长大了造火车”。他在大学读机车专业,工作后研究电力机车,管理铁路。2003年,傅志寰任职人大财经委主任。虽离开铁路,但傅志寰铁路情结依旧,比如他在2004年出版的《中国铁路改革发展———探索与实践》一书的扉页上写道:“谨以此书献给全国铁路职工!”比如,凡出差国外,他必看火车站,百余张照片留下他流连火车站的足迹。现年69岁的傅志寰称自己“跟火车结缘一辈子”。
1956年,傅志寰留苏。在莫斯科铁道学院电气化系攻读电力机车专业。前往莫斯科的7天火车上,旅伴皆感枯燥难耐,他却遗憾没坐够。留苏期间,国家每月发给500卢布,我国使馆强调多次的话让傅志寰至今难忘,“500卢布相当于国内6个人的工资,就是说可以养活6个人”。1982年,傅志寰留学德国,国家给800马克,相当于600多元人民币,而当时傅志寰工资几十元。如果追问傅志寰执著提速梦想的前因,傅志寰以他年轻时挂在嘴边上的话作答,“报效祖国、报恩母亲”。1961年回国,报效与报恩让他在分配志愿书上写下“到祖国最需要的地方,到最艰苦的地方去”。傅志寰被分配到刚刚成立的株洲电力机车研究所。1961年至1984年,23年湘中岁月,傅志寰说自己的选择是对的。他有机会参与、主持了韶山型系列电力机车的研究,傅志寰的湖南同事笑说,“韶山8提速机车的研制成功终与‘火车向着韶山跑’挂钩”。傅志寰庆幸当年选择了离京进湘,“如果当年留京,哪儿轮得上我搞研发。我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
纵观傅志寰一生的职务担当——研究所副所长、科技局局长、主管铁路工业的副部长,科班出身的他始终将科技立身、有所作为当做他的生命线。他说:“我是搞科研的,以后又主管科研,在这样的优势条件下,我如果不抓提速,谁来抓?”探究有所作为的前因,傅志寰说是受《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的影响,“‘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这是我们这一代人的座右铭,”傅志寰说,“这个座右铭像鞭子一样抽了我一辈子。”(李彦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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