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重新侦查
此案震惊了湖南省委主要领导,根据领导指示,湖南省委信访局要求郴州市检察院携卷速到长沙。一夜之后,湖南省委东海楼会议室,省政法委、公安检察部门有关人员,郴州市副市长、政法委、公安检察人员,以及法学专家针对周龙斌案件进行研究定性。
此后,省委信访局局长、郴州市副市长、郴州市检察院副检察长、郴州市公安局责任人听取了家属的陈述。这些官员表示:省委领导很重视,要求启动法律程序对爆炸案进行彻底调查,天湖爆炸案不能一了了之。
周兵元的堂兄周国元作为家属代表,看到了郴州市检察院副检察长陈瑶云最后一次出现在家属面前的尴尬,“我们进去时,陈瑶云就坐在那里,黑着脸,表情很冷,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
据接近湖南省检察院的一位人士介绍,1月30日,按照省委领导的安排,纪委、公安、检察等部门迅速成立了专案组,组长由省委一位领导担任,专案组成员多数系抽调各地市案件审讯、侦查、追捕等部门精干力量。
由于该案与曾锦春腐败案有极大关联,“7·19”专案组部门人员也参与到专案组当中,专案组长沙、郴州两地办案,长沙方面主要工作是羁押、审讯。
2007年2月2日,湖南省人民检察院下发了2007年1号纠正案件错误通知书,撤消郴州市检察院对周龙斌不起诉的决定书,并决定对其涉嫌以爆炸方法实施故意杀人案进行补充侦查提起公诉。
当日,由湖南省纪委、公安厅、检察院组成的110余人专案组赶赴郴州,包下有6层客房的苏仙宾馆作为办案地点。其间,郴州市、临武县的不少政府部门的公职人员先后被叫到苏仙宾馆谈话。
重新启动法律程序核查天湖爆炸案的消息迅速传到了周龙斌的耳朵里,2月3日,周龙斌潜逃,2月6日周龙斌的弟弟周龙学潜逃,2月8日,周龙斌的合伙人周辛建潜逃,周龙斌的妻子周云飞也不知去向。
接近专案组的人士介绍,周龙学、周辛建、周云飞三人涉嫌行贿,目前抓捕周龙斌矿井合伙人之一的周辛建是案件的突破口。周辛建不仅仅是周龙斌的合伙人之一,更是周龙斌的财务主管,行贿哪些官员,行贿数额多少,周辛建手里都有一笔明细账。
神通广大“黑律师”
专案组首先将行贿案中的中间商人——律师黑子林抓捕,当日即押送到长沙审讯。
据接近专案组知情人士透露,郴州市检察院有关人员通过黑子林共收受周龙斌家属行贿款1000万元,其中常务副检察长陈瑶云受贿300万元,副检察长徐望实受贿200万元。迄今为止,仍有500万元去向不明。
黑子林在郴州的名声很大。打官司的人都知道能找到黑子林代理官司,案件本身就赢了八成。但能找到黑律师代理官司,律师费门槛至少要付3万元。即便是一审输了官司,在二审终审一般也能将案件翻过来。因此,坊间称呼黑子林为“黑子能”,可以左右案件的司法审判。
“黑子林放弃仕途做律师,主要是积累了扎实的原始社会关系资源。”郴州律师界今天重新回头审视黑子林当初的“下海”。今年47岁的黑子林大学毕业后进入郴州市司法局,从一个普通的科员擢升至公证律师科科长,其间取得律师职业资格证。黑子林在公证律师科科长任上做了3年主管公证和律师的官员,“这个时候他编织了庞大的司法关系网”。
黑子林头上拥有不少政治光环:郴州市律师协会副会长,第三届湖南省十佳律师,并作为湖南律师界的代表出席全国律协大会。2006年12月黑子林成为政协郴州市第三届委员会委员。一个半月后他被联合调查组羁押至长沙接受审讯。
就在他被羁押接受审讯后,郴州市北湖区在2月28日发布了《关于表彰北湖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事业优秀建设者的决定》,黑子林榜上有名。记者注意到,该区表彰优秀建设者文件认定,被表彰者爱国、敬业、诚信、守法、贡献。
郴州一名资深律师谈到黑子林异常愤怒:“简直是律师界的败类,打官司专走歪门邪道,与不良法官建立同盟关系以钱取胜,完全丧失了律师的职业道德。”
检察长涉嫌受贿
专案组根据“黑律师”的交代,2月16日,郴州市检察院副检察长徐望实被专案组从郴州带回长沙“双规”并接受审讯。此前一天,郴州市检察院常务副检察长陈瑶云失踪,3月14日晚,他在武汉市区被抓获归案。
据称,黑子林在长沙交代了作为中间人代周龙斌家属行贿事实,第一次是在周龙斌被警方刑事拘留后,周辛建、周龙学交给黑子林700万元,其中100万元为黑子林的酬金。
黑子林将巨款给了检察院。此后,周辛建、周龙学等人又先后将不等数额的资金交给黑子林继续行贿,以期检察机关能网开一面,让周龙斌“起死回生”。
42岁的徐望实是第一个被“双规”的郴州市检察院官员。他是郴州市检察院党组成员、副检察长兼反贪局局长,根据黑子林的供述,初步认定他在释放周龙斌案中受贿200万元。而消息人士则称,他涉嫌接受周龙斌家属300万元贿赂。
此前,徐望实用了10年时间,从临武县检察院一个普通的书记员升到检察长,2002年他被湖南省检察院评为“优秀检察长”。
陈瑶云是在徐望实被双规前一日失踪的,“当时黑子林向专案组供述他向陈瑶云行贿了300万元。陈瑶云听到要被‘双规’后就马上跑了。”接近检察系统的消息人士说。
大年三十,湖南省检察院就此事在检察系统内部进行通报,要求在案件未侦破前,任何人不得对外泄露有关该案的蛛丝马迹。
去年夏天,陈瑶云曾出庭公诉“全国住房公积金第一案”——郴州市住房公积金管理中心原主任李树彪涉嫌贪污、挪用1.2亿元住房公积金。在清廉的外表下,陈瑶云仕途顺利,2006年10月27日成为郴州市纪委委员,12月25日成为政协郴州市第三届委员会委员。
目前,此案正在进一步调查审理之中,天湖爆炸案背后的腐败内幕成为继曾锦春腐败案之后又一起震惊郴州、影响巨大的要案。(作者:秦 湘 杨 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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