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春光明媚的下午,海岩出现在他供职的北京昆仑饭店一楼月光厅。他身着米黄色格子休闲装,洁白的衬衣一直扣到领口,眼镜后的双目炯炯有神,举手投足都透着文人儒雅气质。
写我最有兴趣的事
说起自己的作品,海岩自嘲地说,我的作品很简单,就像有人总结的那样———案情加爱情,再有点时尚因素。
“我写的东西和现实生活距离非常远,不是自己最熟悉的事情,而是最有兴趣的事情。”
海岩的小说里总会有一个完整的故事,大众能够接受的善恶观念,一些典型人物和大众化平易的语言。
“按照纯文学的观念,讲故事的小说是不好的,至少不够高级。这导致中国作家当中能够说故事的很少。二三十年来,小说没有把说故事的传统继承下来,被文学边缘化,大众也把文学边缘化了。”海岩风趣地说:“我的小说从故事讲起,通过故事来塑造人物。在这个领域里,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海岩认为,作品内容其实既可以是警察题材的,也可以是商业的,但重要的是写人的情感、处境和命运。
“我只是在写我想表达的东西,用我自己认为读者能够接受的方式、形式和语言把自己喜爱的东西写出来。把自己的想法与人沟通,让读者听了自己的故事和描述能有同感,产生共鸣。”
在海岩的作品中,有很多对年轻人心理和感情的描写。那些描写独到、细腻,让读者感到作者好像自己亲身体验过。
“我平时很少接触年轻人。作品中对年轻人的心理和感情描写,都是想象的。”他认为这跟文学理论中艺术来源于现实并不相悖。海岩小说中人物的举手投足、言语表情,都是他根据现实中的人生百态推测的。对感情细腻、思维敏锐、联想丰富的海岩来说,生活中的一点点小事,一个小小的细节,他都会从不同的角度和深度进行体会。
“我的创作既归功于天分又得益于经历。无非某个故事里天分多一点,某个故事里经历多一点。有自己的经历也有周边人的。”他在创作时,在逻辑性和故事结构上把握得比较好。这和他长期在国家机关和大型企业担任组织领导工作分不开。
“在那里,什么事情都得梳理清楚后再操作。这锻炼培养了我的理性思维。”
民族文化亟待弘扬
“文化的主流应该是大众文学。我们国家精英文化发展很好,但是大众文化缺少正常的运作标准。反映民族精神的、反映人类美好事物的、在形式和内容上被大众喜闻乐见的大众文学作品很少。”
谈到民族文化,这位“业余作家”忧心忡忡。
他说,现在文化流行西风东渐。以美国为首的西方文化侵染了全世界所有角落,侵染过来的既不是通俗文化,也不是精英文化,而是大众文化。无论是NBA,还是好莱坞,他们的标准相当清楚。他们造英雄的方式,弘扬的东西,所用的方式是非常通俗的、易懂的、老百姓喜闻乐见的。这种带有美国烙印的文化形式侵入了全世界。
“凝聚中国社会几千年的文化是中庸、内敛、自省、谦恭、礼让。”他动情地说:“中国文化是和平文化,主张亲人、邻里、君臣、同事和邻国之间不打仗,以和为贵。社会的安定和民族心理是相关联的,而民族心理的形成源于民族文化。”
“作为中国的文化人,我们的责任是怎样保护和弘扬本民族文化。”他说。
坚持讲述中国的事
在当今中国,很多小说在形式、语言、表达方式上受西方小说影响很大,而受传统古典小说影响比较小。对边缘人物和边缘心态进行剖析的纯文学和艺术电影变成主流。比较之下,海岩的创作是比较传统的。
海岩小说讲的是中国文化。人物的个性、心理都是中国文化的,是传统文化的。在今天许多年轻人穿耐克、阿迪达斯,吃汉堡、肯德基、麦当劳,看美国大片,听外国音乐,看西方文学的情况下,海岩一直坚持讲述中国的事,弘扬中国文化。
海岩自豪地说:“现实中,吸引年轻人,我是有一定贡献的。”从形式到内容,他写的都不是美国文化。他的作品对中国年轻人爱情观的形成、对爱情的向往、人际交往关系以及面对挫折和成功时的反应都有参考价值。
他补充道,并不是说他的小说写得特别好,而是任何事情的意义离不开其所处环境。
“读者喜欢一本书,必然会模仿书中人物和观念,至少会影响他个人成长。这样的小说在市场上走红,是一种现象。文化界、新闻界对‘海岩现象’给以关注是正常的。”海岩说:“现在的纯文学小说,从内容上大都是揭露的,是写丑的。我的小说无论结局如何,总篇风格是歌颂美的。现在,在中国文坛上歌颂美的支脉已经很细弱了。”
海岩小传
原名侣海岩,1954年出生于北京。1969年应征入伍,曾做北京市公安局干部、北京新华实业总公司管理处处长,现任昆仑饭店总经理、董事长,锦江集团有限公司副总裁,锦江集团北方公司董事长、总经理。1988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代表作:《便衣警察》、《一场风花雪月的事》、《永不瞑目》、《拿什么拯救你,我的爱人》、《玉观音》、《你的生命如此多情》、《平淡生活》等。
【来源:人民日报海外版;作者:王明峰 宋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