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深入分析指出,白先勇是1950年代台湾现代派文学的掌门人。“一个现代派文学的旗手为何如此钟情于古典戏曲,为何能够赓续中国士大夫文化的优良传统?这应该是一个更为丰富有趣的文艺理论研究课题。或许,白先勇的血脉中,本来就流淌着更多中国传统文化的血脉;或者他在骨子里就是一个‘士’,一个充满青春活力的现代版‘文士’、‘雅士’、‘名士’、‘高士’。”
四百年前出了一个汤显祖,写出杰作《牡丹亭》;四百年后出了一个白先勇,在昆曲存亡绝续的关键时刻,联合两岸的昆曲知音,精心打造青春版《牡丹亭》。
也许白先勇自己的话最真切:“青春版《牡丹亭》的艳曲已经惊动海峡两岸青年的芳心,他们不仅接受了一场中国古典美学的洗礼,也可能已经启动了他们对中国几千年来古文明的皈依之情。”
而身为后生晚辈的“台北人”,的确在白先勇的引领下,至少在个人艺术细胞的感受层次,已经是魂飞重洋,飘去认同苏州,那个历史比台北还长二十倍的古老文化了!昆曲艺术,真是我们华人永远的骄傲;而青春版《牡丹亭》时代真是对中国最丰厚的赏赐。
从文学大师到表演艺术策展人
白先勇一辈子爱美。他加州的自宅庭院,栽满他最爱的山茶花。
古人说,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并列为人生“四美”;而爱花的白先勇,这次挑中《牡丹亭》,则是因为这出戏“四美兼具”,将生命美、诗意美、古典美、现代美都包括了。他精心挑选团队成员,充分去芜存菁后,熔铸于短短的九个小时的昆曲剧中。青春版《牡丹亭》经过这样的精心安排,变成一个珠联璧合的黄金组合,当然令所有人心动。就像英国诗人济慈说的,“美是永恒的喜悦”(A thing of beauty is a joy forever.)为了打造华人世界的“永恒的喜悦”,白先勇这次真是破例地“摩顶放踵”,只为了“美”;而美,这个属于全人类社会最伟大的价值之一,在他心目中,是可以同时兼善天下,无愧于他念兹在兹的文化传承使命。
“我原本是爬格子的,为何要像一个传教士一样到处宣传昆曲呢?”白先勇自己在台北的演讲,也多次感叹不已。
大陆学者、北京联合大学应用文理学院周传家如此解读:“白先勇和汤显祖都擅于做梦。在‘存天理,灭人欲’的理学杀人的时代,汤显祖的《牡丹亭》演绎了一个壮丽的神奇大梦;而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则在看去热闹精彩而实际上喧嚣浮躁的当今,展示了一个令人心驰神往且怅然若失的绮丽梦幻。”
为了制作青春版《牡丹亭》,白先勇动用了所有的人脉资源:多年合作搭档新象艺术的制作人樊曼侬共同担任制作人;他的学生董阳孜写书法做舞台背景;好友王童导演义务设计服装;学者张淑香、辛意云、华玮改编剧本……数不清的友情赞助,提供大陆苏州昆剧院的表演团队,一个坚实的幕后“加分”专业团队,给后辈昆剧演员一个摔打成材的平台和机会。
其中,改编自四百年前汤显祖名著的《还魂记》最是工程浩大。为顾虑到现代观众的接受程度,于是原剧四百二十八支曲牌,大刀阔斧地砍掉三百零八支,所去除的占全部的72%。(摘自台湾《30杂志》;作者:游常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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