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六个“没有什么特别的”,几乎瓦解了我的意志。幸亏在旁的孔家晚辈Shirley赶紧帮忙搭腔,不然采访可能会提早宣告收工。这次采访行前,我们准备了35个问题。面对这种情况,我只好自动简化,尽可能在一个半小时内完成,因为四点半是孔令仪的下午茶时间,这是她每天的固定仪式。我很清楚,这次采访得来不易,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必须抓紧机会,尽可能问,尽可能拍。
出乎意外,采访渐入佳境。谈到出生地,孔令仪说:“虽然在山西太谷出生,但是对父亲的老家,几乎没什么印象,只记得那是个有许多道门的大宅院。”童年时期她在上海度过,上海故居几乎是她的世界。“故居里有个大花园,我和弟妹都在花园里玩耍,骑脚踏车,一年只准外出一两次。”但一出门,就是和家人一起出远门。5岁时,她在法国巴黎上幼儿园,法语是她学习的第一门外国语言,不过她说,现在早已忘光了。
访问中,一旁的Shirley虽一再提醒孔令仪,宋蔼龄是宋家三姊妹中最懂得理财的,但孔令仪似乎对这个话题并没有太大兴趣,只说母亲性格很果决,每天该做什么,都可以按部就班。说到父亲,孔令仪的嘴角现出笑意:“父亲样子虽然看起来有点古板,但并不传统,他喜欢和孩子说笑话,只是没什么时间陪我们玩。”在孔令仪记忆中,父亲总是四处奔波,蒋介石掌政时期,母亲住在上海,父亲在南京上班,假日才回到上海。回到家里,也总忙着送往迎来,和孩子相处的时间非常短暂。
英文名和宋庆龄一样,叫Rosemond
小时候,孔令仪一直都在大人物身边打转。13岁那年,宋美龄到孔家做客,仔细地观察私塾老师上课的情形,发现老师教了3天,还在《孟子·梁惠王篇》上打转。宋美龄认为不妥,于是要求大姊宋蔼龄让她将孔令仪带到南京。就这样,孔令仪上了南京金陵女子中学,在蒋介石的官邸住了下来,这一住就是5年。
1925年孔令仪10岁时,和母亲去北京,向二姨丈孙文做最后的道别。她们住在北京饭店。孙文临终前住铁狮子胡同别墅,那是顾维钧的房子。孔令仪说:“他是肝病,他平常老是疼,老是摸着肝的位置。有一天他大概病得很重了,那么他们就叫我们去,跟他say goodbye。他摸着我的手,我跟他说goodbye。那时孙科的两个儿子孙治平、孙治强也在那儿。他那个时候很希望有办法治,但是没有办法了。”
孙文病逝的那一夜,孔令仪陪伴二姨宋庆龄度过最难熬的夜晚。“我被派了陪孙夫人。那晚孙夫人讲到总理,好像有点安慰的样子,就叫我Baby。” 孔令仪说,“上一辈人都叫我Baby。她说‘这个是姨父睡的枕头,你怕不怕?’唉呀!我心里是有点怕,但我说不怕不怕。你看喔,她觉得枕头是总理用过的东西,所以特别珍惜。”
除了乳名叫Baby,孔令仪的英文名和二姨宋庆龄一样,叫Rosemond。她告诉我们,宋庆龄的性格相当内向,她决定和孙文结婚时,爷爷宋查理和奶奶并不赞成这门婚事,因为宋查理和孙文是朋友,但宋庆龄执意要嫁给孙文。
“父亲带着一颗破碎的心离开中国”
作为孔家的第一个孩子,孔令仪的婚姻曾经是当时大陆的宣传对象。根据《中国四大家族》一书描述,宋蔼龄当时张罗孔令仪的嫁妆花了巨资。对一个90岁的老人家提这个问题,必须很有技巧,于是,我先从孔令仪的父亲孔祥熙的处境问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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