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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秀敏离世,上万市民自发为她送行,这是一个艺术家能得到的最高荣誉。
面对路上绵延不绝的人群,我们忍不住要问,她何以能这样受人尊敬;面对电视里她的作品的回放,我们忍不住要问:她离去后,我们在艺术以及文化上的损失又是什么?
爱家,爱婚纱照
在生活中,高秀敏的热情好客是出了名的,有时候一天家里能来一二十人,都是她与何庆魁两边的亲戚,以及许多不出名的演员,面对这么多人,她都热情地安排住处,先把家里住满,住不下后再住到旁边的旅店,由于总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何庆魁不可能在家里写作,索性在旁边宾馆长年包个房间,在那里搞创作。
高秀敏也很细心,当记者采访时,如果何庆魁也在,她都会少说一些,让给不善言辞的何庆魁,一般她会这样说:“让我老头子说吧。”
她还很率性,她很爱睡觉,有时和大家讨论本子,她会对赵本山说一句:“哥,我先睡一小会”,一歪头就睡过去了。
在何庆魁失去大儿子那段时间,何庆魁非常痛苦,他总念叨着:我给大家送去那么多笑声,为什么老天让我这么痛苦?高秀敏一直以各种方式安慰他。
8月15日那天,何庆魁收到高秀敏从外地发来的一个短信,打开一看,是一首诗,刚开始何庆魁没看懂是什么意思,后来明白了,那是一首藏头诗,每句诗的第一个字连在一起就是:何庆魁好。
这让何庆魁非常感动。
由于大儿子是和何庆魁的前妻生活在一起,前妻因此就孤零零一个人了,何庆魁在为大儿子处理后事时,他接到高秀敏的电话,高秀敏在电话里说了一句让他非常惊讶的话:把大姐(何庆魁的前妻)接回来吧,和我们一起住,不让她太难过了。这就是高秀敏,心里想的都是别人。
贾成刚,《黑龙江广播电视报》记者,从1993年开始,他一共采访高秀敏十几次。面对《国际先驱导报》记者,贾成刚还说起了去高秀敏家做客的情景:“到她家后,有一点让我很惊讶,她家里到处都是她和何庆魁的婚纱照,一般人家里也就卧室有两三张婚纱照,高秀敏的家有七八张,包括桌子上也摆着小的婚纱照,她看我对照片感兴趣,非常兴奋,一边给我讲解着,一边还搬过来一个二十多英寸大的,让老何站在旁边,她抱着婚纱照,让我给拍照,那一刻,她就是一个那么爱家爱丈夫的小女人。”
贾成刚说:“在接受采访时,高秀敏真是想什就么说什么,丝毫没有设计,没有琢磨,也没有掩饰,也是舞台上的东北话,也是一仰头的哈哈大笑。1993年第一次采访她的时候,她还没有任何名气,那时她的笑、她说话的语气以及她的眼光,和现在一模一样,十年了,在演艺圈十年,她居然没有任何改变。”
贾成刚这样总结高秀敏:十年后和十年前没出名时一样;台上的样子与生活中一样;面对观众、记者以及家人也都是一个样,在演艺圈里,这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另有一名吉林的记者回忆高秀敏时说,她的坦诚让人惊讶:“她去参加拜祭杨靖宇的活动时,说过这样一段话:说实在的,这样的活动特别多,接到参加这次活动的通知,不得不推掉了一些演出,但我觉得这是一次难得的机会,没有像杨靖宇这样的英雄抛头颅,洒热血,哪有我们今天的好日子,少参加些演出,说白了,不就是少挣俩钱嘛!”
这位记者还特别提起高秀敏这样一句话:“来,小伙子,咱们上树荫下聊吧,天太热了,看你都冒汗了”。
这就是高秀敏,难怪有网友为她这样留言:我喜欢您的节目,也喜欢您的朴素和真诚,您是一位和赵丽蓉老师一样尊敬的人!一路上好走高老师!!
一种生命样式的消失
高秀敏的艺术形像,无论是小品还是电视剧,都是独特的,国内找不到与她相似的。最明显的特征就是一仰脖的哈哈大笑,细想想,并不是所有明星的笑声都能让人记住,并且做为这个演员的标志而存在。
同样的,在现实生活中,有她这种笑声的人也非常少了,那是一种如孩子般纯粹并且稍加“放纵”的笑,她直接表达着这个人的性格特征:心无城府、简单、不绕弯子,短时间就能获得信任。
她创造了典型的农村大嫂的形象,这一形像与其他小品演员创造的农村形象比,更有典型性,细想想,赵本山塑造的人物有一点“油滑”的味道,我们很难想像在农村如赵本山这样的人遍地都是,但却可以说如高秀敏这样的人非常之多。另外,赵本山的角色一直在变化,包括对城市的进入,而高秀敏则一直在农村戏里,看看她出演的剧名就明白了:《刘老根》《圣水湖畔》《水兵俱乐部》和《一乡之长》等,这也使得她显得更纯粹、更有代表性。
其实,对她的喜欢更是对她所代表的农村大嫂的性格类型的喜欢,骨子里则是对一种简单朴素热情的生命形式的喜欢,而她的离去,也意味着这一形像,以及它所代表的生命样式在舞台和荧屏上的消失,就像赵丽蓉逝世后,“邻家老太”的形像在荧屏上黯淡多年,而这一类型人物也有可能在荧屏上消失,尽管在农村有大量这样的人物存在,并在各自的境遇中顽强地生活,乐观地“大笑”。
另一种损失则与他人有关,有这样一个细节,一次高秀敏出外拍戏几个月,何庆魁在家创作剧本,等高秀敏回来后,一开门,何庆魁看着妻子,他突然……哭了。
他事后说,几个月中他太孤独了,他需要高秀敏。
在高秀敏出殡那天,他则说了这样一句话:“心中的树倒了……”
高秀敏是他心中的树,实际上,他们两个人是彼此精神、艺术、生活三个方面的“大树”,她的离去,对何庆魁艺术创作的影响是深远的。他失去了最了解的艺术原型,最可以将全部艺术智慧完全赋予的对象。
再有就是对赵本山的影响。必须承认,赵本山、宋丹丹都是天才小品演员,他们的合作非常精彩,但是,惟有当赵本山、高秀敏、范伟三个人在一起时,你才强烈感到他们三个是一体的,浑然天成,有点东北原汁原味、纯绿色天然的味道,他们本可以将东北文化以最本色、本质的方式引向更高的领域,但现在,已经是绝唱了……(来源:国际先驱导报 作者:苏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