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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俄两国重提北方四岛归属，不仅仅是老调重弹，还是双方互有需要。虽然双方首脑有意将领土问题重新列入两国的议事日程，但难有实质性进展

　　本刊记者/刘婉媛

　　普京对在智利圣地亚哥与小泉会晤“感到满意”，虽然他同时承认双方在领土问题上还存在较大的分歧。

　　11月21日，在圣地亚哥参加亚太经济合作组织第12次领导人非正式会议期间，普京与小泉进行了会晤。据日本共同社报道，两国领导人就领土问题交换了意见，双方同意在普京明年初访日前加速领土问题的谈判，包括双方部长级的磋商。

　　双方领导人在会晤中没有提到前几天两国争论不休的“归还两岛”的问题。此前，俄罗斯总统普京和外长拉夫罗夫先后表示，俄政府愿意根据1956年前苏联与日本签署的宣言的内容，将南千岛群岛(即日本所称北方四岛)中的齿舞、色丹两个岛屿交还日本，以此了结两国长年悬而未决的领土争端。对于俄方的表态，日本首相小泉纯一郎明确回应：日本不会接受俄罗斯只归还北方四岛中的两个岛的领土解决方案。在北方四岛的归属问题得到解决之前，日本不会与俄罗斯签署和平条约。

　　日俄的北方四岛情结

　　关于北方四岛的主权归属问题，日俄双方各执一词。历史上，俄国和日本在互相扩张领土的过程中，都曾获得这些岛屿的统治权。二战末期，苏联响应美、英两国的要求，废弃《日苏中立条约》，对日本宣战。作为对苏联的报答，日、美、苏签订的《雅尔塔条约》将包括北方四岛在内的整个千岛群岛划归苏联所有。

　　对于重获千岛群岛，苏联并不只将其视为战争的胜利品，而是认为对其恢复主权是历史赋予苏联的合法权利。这种思想一直延续到今天的俄罗斯。

　　而对于日本而言，北方四岛的沦丧是苏联背信弃义、趁火打劫的结果，是萦绕在日本人心中的“怨恨与伤痛”。

　　俄日在北方四岛问题上的纠缠有时近乎歇斯底里。据悉，两国有关专家在签署保护跨国鸟类协议谈判时，曾为其中一种鸟的身份争执不休。这种鸟夏季在北方四岛繁殖，冬季迁往日本的北海道，因此日方认为这种鸟没有“跨国”，而如果把它们归为“跨国鸟类”，将损害日本在领土问题上的地位。

　　1981年开始，日本政府将每年2月7日定为“北方领土日”(日俄在1855年2月7日签署《日俄和亲通好条约》，条约规定北方四岛归日本所有)。在今年的“北方领土日”，小泉首相在千人集会上发表演讲，表示“日本要让俄罗斯明白，北方四岛归日本所有”。

　　9月2日，也就是普京总统正在为别斯兰人质事件焦头烂额的时候，小泉首相作秀般地搭乘日本自卫队的巡逻船从海上对北方四岛进行了视察。

　　经济需要弥合政治分歧

　　中国社会科学院日本研究所日本对外关系研究室主任姚文礼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指出，普京近日就日俄领土问题的表态，主要是想试探目前日方对此问题的态度。

　　近年来，俄罗斯实行“欧亚并重”的外交政策，试图在朝鲜半岛问题等亚太地区重大事务中施加影响力。日本是亚洲重要国家，改善与日本的关系，有助于俄罗斯在亚太地区发挥作用。

　　领土争端严重阻碍了俄日经贸关系的发展。日本政府一直禁止日本企业到北方四岛进行投资，对日本企业在俄罗斯其它地区的投资也有限制。日俄作为西方七国集团成员，双边年贸易额却仅有50亿美元(中日年贸易额为1000多亿美元，中俄年贸易额为100多亿美元)。俄罗斯十分迫切与日本改善关系，以获得日方的资金，尤其是对经济发展相对滞后的俄罗斯远东地区的投资。

　　经济利益也在趋动日本改善与俄罗斯关系的步伐，其主要表现是在能源领域。作为世界第二大原油生产国和出口国，俄罗斯在能源方面对日本的吸引力是不言而喻的。目前，日本90%的进口石油来自中东，动荡的中东局势随时会影响日本的能源供给。如果日本每年能从俄罗斯进口5000万吨石油，中东石油所占比例将下降至60%，这将在很大程度上减小日本对中东石油的依赖。

　　2003年，中国的石油消费首次超过日本，成为仅次于美国的世界第二大石油消费国，日本十分担心中国石油消费的迅速上升，将对日本的传统能源供应乃至日本的能源安全构成威胁。为了与中国在能源方面进行竞争，包括首相小泉在内的日本高层官员频繁访问俄罗斯，以大规模经济技术合作、提供75亿美元的资金协助俄罗斯开发东西伯利亚新油田等作为条件，要求俄方与日本开展能源合作。

　　然而，在解决日俄领土问题和推动双边经贸关系之间，日本政府往往十分矛盾。

　　“在与俄罗斯开展能源合作方面，小泉比前任更为积极。然而，日本国内普遍存在一种共识，即在领土问题没有得到解决之前，经济合作不能走得太远，这种意见对小泉有牵制作用。”姚文礼研究员如是说。

　　民众情绪影响领土争议

　　1997年11月，俄罗斯前总统叶利钦和日本前首相桥本龙太郎在西伯利亚的克拉斯诺亚尔斯克签署协议，决定在2000年前解决领土争议，签署和平条约。如今，期限已经过去了四年，领土问题依然毫无进展。

　　在领土问题上，日本和俄罗斯公众有着强烈的民族情绪，假如两国的领导人在该问题上做出让步，执政地位必将受到动摇。

　　普京表示愿意将两岛交还日本后，俄罗斯国内反应相当强烈。北方四岛所属的俄罗斯萨哈林州杜马通过一项决议，要求联邦政府放弃归还两岛的想法。11月20日，萨哈林州以及千岛群岛约4000名群众举行了声势浩大的集会，抗议俄当局可能向日本交还两岛的计划.

　　俄罗斯《真理报》11月15日刊登文章称，根据民意调查，多数俄罗斯人不赞成俄政府将两岛归还日本。该文章还批评说，普京政府在边界、领土等重大问题上做出决策之前，缺乏对公众进行必要的解释。

　　俄罗斯与许多邻国存在边界、领土纠纷，因此俄罗斯还担心，如果在北方四岛问题上对日本做出让步，将会引起连锁反应。据俄罗斯《真理报》报道，目前芬兰正在进行一场签名活动，要求俄罗斯归还芬兰在1940年割让的卡累利阿地区。而德国众议院的反对党也要求德国政府在二战后部分划归苏联的原东普鲁士地区设立一个“经济协会”。这项动议虽然最终遭到了否决，但仍然引起了俄罗斯的高度警觉。

　　明年初，在《日俄通好条约》签订150周年之际，普京总统将出访日本。对于此次访问，俄日双方都寄托了一些希望。尽管两国有改善关系的愿望，但在可预见的将来，俄日关系仍难以摆脱被领土问题绑死的命运。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总第20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