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境属于所有人,我这样心想事成的人也不例外。漫画是必须夸张的,我只是放大生活中的一粒沙子。我创作时不会考虑自己面对的是普罗大众还是小资人群。
与老气横秋的名字相比,朱德庸本人要年轻许多,举止带着“艺术家”的轻快。当他不再是画漫画的旁观者时,面对记者他将新作《什么事都在发生》的前因后果一一道来。
-人生困境谁都逃不掉,只能付之一笑
《什么事都在发生》是本探讨“人生困境”的漫画集,和朱德庸从前的《双响炮》、《醋溜族》、《涩女郎》相比,形式上由四格漫画变成了多格,由黑白变成了淡彩,主题也相对沉郁、黯淡了一些———婚姻恋爱、新新人类的怪现状无妨尽情嘲笑,但嘲笑人生却是徒劳的,困境人人必有,区别只在内容和程度不同。
朱德庸的困境源于“成功”。他出道早,成名早,一切都顺利得不像话,书一本本地出,一本本地大卖,更要命的是他的爱好就是他的职业,画画如同印钞票,“一大早进工作室,半夜才离开,不停地赶工,一点反省都没有,像海绵吸水一样不知不觉吸满了压力。”最早发现他“不对劲”的是他太太———朱德庸已经变得面无表情,不会笑了,过生日也觉得无聊。于是朱德庸忍痛停止了在台湾的所有业务,开始外出旅行。那是1996年至1997年。1999年朱德庸作品第一次在内地授权出版,最初他打不起精神,“半强迫自己”来到内地,但作品反映之好出乎预料,创作热忱重新燃起。朱德庸对人生困境的思考就是源于这个悠长假期:“困境属于所有人,我这样心想事成的人也不例外。”
-男人太愚钝了,未来将是女人的世纪
朱德庸笔下的男性多半好色、懦弱,女性多半自我中心、迷恋物质,《双响炮》中的悍妇形象还引发过台湾女性主义者的批评。朱德庸一听这个话题就笑了:“这中间有误会,批评者们忘了漫画是必须夸张的,我只是放大生活中的一粒沙子。”其实朱德庸很“崇拜女性”———“女人确实比男人优秀,男人太愚钝了,未来将是女人的世纪。”朱德庸的女性观挺有意思,他说台湾现在是男人女性化,女人男性化。男性化的女人依然“很有魅力”,她们摆脱传统压制显示了才华,同时保有女人的细腻和坚忍。而女性化的男人则背负了女人所有的缺点,男人该有的都没有了。
内地读者对朱德庸赞美之声颇多,不过批评之声也不可避免,诸如创作重复率高,有男人好色、女人贪财的脸谱化倾向,小资口味浅薄媚俗等等。对此朱德庸的回答不出意料:“首先我要维护批评者的权利。不过我创作时不会考虑自己面对的是普罗大众还是小资人群,也不会考虑读者会不会喜欢,我只满足自己的快乐。题材重复也是不可避免的,因为艺术创作大半是在重复人生、男女的主题,我不可能一个题材只画一遍。”
-大到政治,小到买一棵葱,都是人性
朱德庸的漫画多是饮食男女,他还关心别的事吗?台湾政治风暴以及其他世界大事会影响到他吗?“我不懂政治,也不感兴趣”,朱德庸倾向于把政治划到人性的范畴来理解:“大到政治,小到买一棵葱,都是人性。人性就是天使和魔鬼各坐一个肩头,人性常常让我失望,也常常让我燃起希望,总是这种摇摆不定的状态。”
朱德庸研究人性的一个途径是在工作室用望远镜观察街上的行人。他另一个爱好更应该引起大家的警惕,要是某一天,你发现身后尾随着一个头发留到肩膀、长相笑眯眯的男人,就要小心了,他不定从你身上感受到了什么东西,要画到漫画里去。在朱德庸的漫画里认出自己,不是一件让人快乐的事。
来源:北京青年报 文/记者尚晓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