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1月14日电 “我根本不是高干子弟!”据人民法院报报道,12日下午,在哈尔滨市某单位的一个办公室里,当记者将社会各界普遍关注的,也是自己对该案最大的疑问抖出时,“宝马撞人案”中的肇事者苏秀文的丈夫关明波用浑厚而略显嘶哑的声音说,“再说,这事儿跟是不是高干子弟有什么关系?”
关明波说:“网上说我的父亲是以前当过黑龙江省副省长的关舟,这有点儿巧合,我的父亲叫关亚洲,你说这俩名儿像不像。像不像都是你们记者说的,你们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掌握着宣传工具呀,我们老百姓能把你们怎么着!再传下去,指不定还出个什么关欧洲呢!”
“我父亲关亚洲是1998年去世的,去世时是78岁。他生前是(哈尔滨)市建三公司一工区的工人,是材料员。我妈叫李娅,1980年去世的,去世时才51岁,她生前是家庭妇女,有时在街道干点杂活——我父母实在没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提起他们我还挺不好受,他们在世时没享过什么福。现在我生活好点,他们也沾不上什么光了!”
“我再抽棵烟行不?你们不抽,你们是高阶层的人,讲究,我是大老粗,不讲究。讲究也不行呀,我原来就吸烟,这一阵子我烟量更是见长呀。你还是抽一棵吧!”关明波站起来,抽出一支“中华”烟,给记者递上。记者这才仔细打量了他的身材:一米六五左右,很敦实,方形脸因胖而显圆,下巴“双”出来一点;皮肤略黑而显粗;半短的黑色毛大衣里是一件低领羊毛衫,羊毛衫里是一件T恤衫,下身是一条发皱的灰裤子。被记者拒绝后,关明波又坐下。
“我知道你在看我这身材。说实话,原来我200多斤,这一段掉了20多斤,还瘦了呢!”
“说因为我是高干子弟才发财,我真是哭笑不得呀。我1976年初中毕业,后来当知青下乡了,我记得那是最后一届知青。不过去的地方倒是不远,是市建三公司的青年农场,在(哈尔滨)市郊。三年后我回来接了父亲的班,在市建三公司当电工。”
“那时候工资低,几十块钱,我没事就倒腾点鱼呀菜呀什么的,用不好听的话说就是菜贩子。后来就不干电工了。倒腾了一段时间的菜还真挣了点钱,我记得1981年我结婚时手里有几千块钱,这个数在那时候可以了。”
“后来,我就干‘包地沟’,就是干点小工程。生意这才慢慢大起来。2000年在一个建筑材料市场买了一块地,是土地使用权,还有房子。房子出租给20来家,每家一年交房租,有8万的,有10万的,也有10多万的。主要就是这活。现在政府为了安全防火,要重新盖房子,我这才成立了一家房地产公司。公司还没开始干活,就遇见这档子事儿(车祸)了!”
“我喜欢车,还有一辆‘奔驰’,买好几年了。出事的这辆‘宝马’是去年8月才买的。那辆‘奔驰’不行了,我准备卖了,自己开这辆‘宝马’。根本没准备给她(苏秀文)开。出事前她动过一回我的‘奔驰’,我整了她一顿。她那车把式(技术)我还不知道,前年还是去年我忘了,她开我的车出去,结果回不来了,请人给开回来的。女人,就是虚荣心!”
“不过男人也有虚荣心。我就喜欢吉利的号。‘宝马’车的那个号(L6666)是交警队拍卖我花5万块钱买来的。我手机号最后也有5个3,也是花两万块钱买来的。我要是有网上说的那本事,还用花钱买?”
“不知道咋整的,网上还说出事那天我把武警调来。那武警能是我调得动的?我要真有那本事,这辈子还真没白活!”
“记者说我花几万才把这事儿‘摆平’了。我的的确确花了几十万,光赔偿就花了20多万,修车花了好几万。给老代(代义权,死者的丈夫)家出的丧葬费是调解协议里没有的,我觉着给人家造成了这么大的灾难,我再在调解协议外拿出来两万块钱,也是应该的,这样我们心里踏实点。不过我就不明白记者咋总是胡编乱造,我元旦前带着大米和水果去看老代,报纸上说我那些东西在我们家扔了也没人吃。他们也不想想,我要是他们说的那么狂,我为什么还要经常去老代家平息人家的怒气呀。这记者咋恁能编呢,就没人管管他们?”
“网上还说我在现场说要花一百万把事摆平。说真的,咱说不出这种话。人家夫妻几十年呀……”说到这里,关明波有点哽咽,但忍住后,看了看低着头坐在身边的比实际年龄(45岁)略显年轻但相貌并不算漂亮的苏秀文,又继续往下说,“将心比心哪!出事后,我对老婆一句埋怨话都没说过,她跟了我20多年,家务都是她操持的,家里现在条件可以了她也不让雇保姆,我对她没什么可说的。要是老婆能渡过这一关,我宁愿变成穷人!”
临走,没等记者反应过来,关明波快步上前拉住记者,说:“谢谢你们呀,我感觉到你们是好人。今天总算有人让我说说话,我憋得慌!”
新闻背景
宝马撞人案
2003年11月20日上午,哈尔滨市道里区人民法院公开开庭审理苏秀文交通肇事造成1死12伤一案。
在经过一系列举证、质证、控辩双方辩护等司法程序后,法庭进入宣判阶段,审判长高瑞强当庭宣判:被告人苏秀文犯交通肇事罪,判处有期徒刑二年,缓刑三年。
苏秀文没有表示要上诉。
针对判决结果,互联网论坛上传说,苏秀文是黑龙江省某领导亲属,苏秀文的丈夫是大老板,“用钱买通了关系”,证人被“封口”等等。还有人称这是一起司法不公的审判。
12月30日,东北一家网站发布消息:负责事故处理的哈尔滨市道里交警大队有关负责人说,苏秀文不是黑龙江省或哈尔滨市曾任和现任领导的亲属。
自2004年1月3日始,辽宁某媒体刊载了采访当事人的一系列消息,“其核心内容表达的就是由于受到种种压力,遇害者家属无力也无法维护自己的权益,而肇事案背后存在种种疑问,并描述了此前从没有涉及的一些所谓被掩盖的事实,如苏秀文说过‘轧死你’的话,苏秀文有两份截然不同的口供等”。
这些消息在网上被转发后,迅速引起轰动,北京、广州等地的媒体纷纷来到哈尔滨进行调查、采访,一些所谓的内幕、背景、事实真相被大量刊发出来。随着这些报道的增加,网络上要求调查“宝马撞人案”真相的舆论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声势。
1月5日,黑龙江省委副书记刘东辉接受有关媒体采访时强调,不管苏秀文是不是省领导的子女,即使是,也要坚持依法办事、秉公处理。
之后,黑龙江省政协主席韩桂芝、省人大副主任马淑洁向媒体证实,与苏秀文“没有任何关系”。
1月10日,哈尔滨市政府新闻办公室发表谈话。(格西、罗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