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北京人艺和《读书》杂志联合举办了话剧《赵氏孤儿》研讨会，林兆华、濮存昕、金海曙等创作人员以及童道明等评论家、学者参加了会议。会后该剧导演林兆华在接受记者的采访时，第一次非常坦率地抨击了目前戏剧界的伪现实主义戏剧和伪先锋戏剧现象，称他们正在伤害戏剧的发展，是乏味的、单调的、没有进步的戏剧。

　　在座谈会上，与会者大都非常欣赏人艺版的《赵氏孤儿》，着重探讨的是演员的表演方式和结尾的颠覆性处理。尤其是著名评论家童道明先生对演员表演给予很高的评价，称其在现实主义的表演方面有全新的探索，非常有价值。而其他专家，虽然对表演以及很多独特的处理表示赞赏，但是对这样的戏剧到底是现实主义戏剧还是先锋戏剧有些含糊。会后，记者就现实主义戏剧和先锋戏剧的观念和追求问题，采访了林兆华。这位“大导”以他惯有的风格向戏剧界开了一炮———

　　“现在伪戏剧的东西太多”

　　“我搞的从来都不是先锋戏剧，我搞的是现实主义戏剧。有人有疑问，是那些所谓的现实主义戏剧和所谓的先锋戏剧混淆了人们的观念。我在观念上没有太多说的，我搞的戏剧也不需要什么主义来支撑，但是我知道我不搞什么样的戏剧，而我反对的戏剧就是伪现实主义戏剧和伪先锋戏剧。现在伪戏剧的东西太多，这些不好的、乏味的、单调的戏剧正在阻挡戏剧的进步。”

　　“伪现实主义戏剧的特征是虚假的表演激情”

　　“伪现实主义戏剧的特征是虚假的表演激情，演员在舞台上演得泪流满面，台下观众无动于衷。现在所谓的表演已经流于形式，成为程式化的表演。看似内心体验，演员在舞台有多少是真听真看真感觉？表演有了程式就有了技巧，很多演员在舞台上指着他们的技巧在表演，那是现实主义吗？现实主义不是讲真听真看真感觉吗？当然，这主要跟导演有关系，如果导演不让他们那样表演，演员也不会那样表演。”

　　“谁敢说《赵氏孤儿》的表演不是现实主义的？”

　　“现实主义不是死板的僵化的，现实主义有很多种，有新现实主义，有超现实主义，有魔幻现实主义……而有人总是强调的现实主义传统其实是伪现实主义，在这一点上我与许多人有不同看法，我认为我在继承优良的传统方面做得很好，我不是先锋，从来就不是，我是现实主义。但是现实主义有很多种，我在探索。比如这个《赵氏孤儿》我是下了很大的工夫的，从来没这么费劲过。我是想探讨一种新的表演方法，这次我第一次明确地说，不要内心体验，直接传递，要表演节奏。开始时很难，演员不理解，后来他们接受了，主动这样做了，呈现出非常好的戏剧效果。这次我们还做了表演训练，这在人艺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做过了，就是为了探讨新的表演方式，而这样的表演谁敢说不是现实主义的？”

　　“不是搞一点莫名其妙的形式就可以称做先锋戏剧”

　　“再说伪先锋。先锋戏剧不是搞一点莫名其妙的形式，就可以称做先锋戏剧，不是看点国外的先锋戏剧，学了一两招就可以自称先锋戏剧。很多时候，那点技巧并不适合你的戏剧。技巧也好形式也好，得是从自己的戏剧中生长出来，才是适合你的。前几年经常去欧洲各大戏剧节，那里面也有非常多的不太靠谱的先锋戏剧。咱们不能搞那些伪的东西，不能打那些虚的招牌，得塌塌实实搞一些有价值的新戏剧。”

　　来源：北京青年报 作者：杭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