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客帝国2》刚刚还在法国南部一个小城市首映，国内已经能够找到FTP下载的免费盗版版本。由于是在因特网上的国际盗版，所以倘若沃卓斯基兄弟要寻找泄密的真凶，必定也是“好心”的法国影迷所为。

　　说到这里，无非是想说明一件事：在所谓的艺术盛宴上，利欲的影子仍然无所不在。盗版速度最快的影片从另外一个角度上来说，恰恰也是最具市场潜力的影片。戛纳是具有这样的敏感的———这可以从《黑客2》在法国首映当天的盛况看出来，恐怕今次参赛的任何一部艺术片都得不到这样高规格的奉承，(如果去年的《纽约黑帮》在戛纳的首映还有抬举艺术的影子的话，那么今年首映《黑客2》就是崇拜正宗的好莱坞血统了。看来，法国看客的心理如今和全球一样的趋同。)

　　这么说似乎有遗老的味道在里头。说实话，我本非什么艺术的拥趸，按照老时戏曲的说法，“他本一山人，惯寻无常风花。若得无常时间，便定定心看云起风涌。”平常躲在家里看得最多的也是好莱坞电影，只不过，看着银幕上那些数字人兽搏斗紧张的时候，就要问问自己：这电影的灵魂在哪里？追问急了便觉得惭愧，我看的竟然多是一些无心无肺的电影吗？

　　如今的世界禁不起这么一问。

　　如果要问电影的灵魂在哪里？在中国，你可以去找田壮壮，一个人10年不拍电影，他肯定对自己追问得很紧，要不然一出来就拍摄一部没有市场的翻拍片干嘛。如果要问电影的灵魂在哪里？你可以找戈达尔，那时候，法国人喝完酒可以跳上舞台发表叛逆的电影宣言，甚至造成电影节的瘫痪，但是如今的戛纳，就好像一个导演一针见血地说：“你以为那么多电影人来欧洲干什么？无非是买卖而已。”落魄的希望找到伯乐片商，出名的希望籍着名誉杀入市场……当然也有少数抱着艺术根骨的，不过这种人混得好的也就像伍迪·艾伦那样，有点汤汤水水就不错了。如今说到“欧洲片”，就仿佛是电影分级的一种，似乎是专门给一群乖僻的人提供的，渐渐的似乎有些不堪回首的意味在里头。

　　法国人抵御好莱坞，抵御的结果是拍摄的电影越来越好莱坞化，这次的开幕影片《芳芳郁金香》，和过去的《芳芳》相比只是多了不少电脑特技罢了；韩国人抵御好莱坞，抵御的结果也是拍摄的电影越来越好莱坞化，早先可能还有惊喜，如今也觉得他们已经慢慢学会了好莱坞的粗制滥造和无心无肺。

　　无心无肺的电影要给自己找个说法，于是就用种种主义给自己标榜，仿佛只要标榜自己有了主义，就不会失去立身的所在。就好像《黑客帝国》，不是也有很多人说里面有后现代的哲学吗？实在不济，便将那个叫做“艺术”的可怜人慢慢收编了，作为暴发户家中的书架陈列起来———这也许就是当好莱坞横行天下，而戛纳仍然风光的缘由。

　　来源：新闻晨报 作者：李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