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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感觉到他们有很强的草根性,有一种来自大众和民间的底气。这让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很感人、有真情,一下子就能打动你的心,是那种真正的赤子情怀
在SARS时期,Beyond一如20年前那般张狂。从4月30日晚开始,Beyond二十周年纪念演唱会在香港红石甚体育馆连演五场,这是红馆重新开放后的第一个演唱会,为冷清萧条的演艺市场注入了久违的活力。
时至今日,Beyond已经和崔健、罗大佑一起,成为华语流行乐坛的三大标志性符号。今年适逢Beyond成立二十周年,恰好也是灵魂人物黄家驹去世十周年纪念,其代表意义不言自明。
过了多年仍会被记住的乐队
国内上世纪70年代出生的一代人,几乎没有不知道Beyond的。至今他们的许多作品仍是卡拉OK、KTV的保留曲目,时时被人引吭高歌。虽然成长环境有很大不同,但内地青年一代奇怪地在90年代与Beyond产生了共鸣,成为他们青春的印记之一。
1983年,20岁的黄家驹和鼓手叶世荣,以及另外两人组成了Beyond乐队;此后两年,黄家驹的弟弟、贝斯手黄家强和吉他手黄贯中相继加入,另外两人离队,这才是日后风靡一时的Beyond。
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Beyond结识了后来与他们有亲密合作的词作家刘卓辉。在此后数年里,刘卓辉为Beyond填写了《大地》、《长城》、《农民》、《你知道我的迷惘》、《灰色轨迹》、《现代舞台》等十几首词作。
对于Beyond此次在红馆开唱,而且一连五场,刘卓辉的第一个反映是不简单。因为目前香港音乐环境不景气,即便是当红歌手,也不一定有胆量在红馆连唱五场。刘卓辉表示,这说明尽管黄家驹早在1993年便意外离世,但Beyond在香港还是很有号召力的。
1987年前后,大概有一年的时间,刘卓辉和Beyond经常见面,那时Beyond还在地下折腾,大家都是“有话要说”的年轻人,所以有空就常找地方聚聚。但后来Beyond开始红了后,他们见面就少了。
刘卓辉表示,香港流行乐坛的习惯是“先有曲后有词”,有时候作曲和填词的人很可能根本就不认识,这在香港是很普遍的。一般是Beyond先把曲子做出来,刘卓辉再填词,相互之间倒是没有经常沟通、讨论。但奇怪的是,刘卓辉的词总是和Beyond的曲子很般配,双方似乎是心有灵犀。
在和刘卓辉的合作下,Beyond涉猎了从政治到种族、从非洲局势到历史问题、从弱势人群到都市顽症、从少年心气到儿女情长的种种题材。
在刘卓辉看来,Beyond最与众不同的地方,是他们都非常团结,一心一意做自己的音乐;而且乐队四人的性格、态度、立场都比较一致,有自己的意见想表达。黄家驹的优势在于他很全面,是香港比较少有的“唱作人”,曲、词、弹、唱都拿得起来。
Beyond的音乐历程有很清晰的脉络可寻:从最初的地下状态到1988年走红之前是第一阶段;第二阶段从Beyond凭《大地》走红开始,到1991年去日本发展前,这是Beyond音乐上鼎盛、商业上成功的时期;在日本是第三阶段,为了适应市场,乐队在音乐上有所美化,编曲也更华丽,还加入了键盘;第四阶段是黄家驹1993年6月意外去世,乐队回到香港后。
刘卓辉认为,Beyond是香港乐坛的传奇,是那种过了很多年,仍会被人记住的乐队。而黄家驹猝然西去,更增加了Beyond的传奇意味。
Beyond的悖论
80年代是香港做乐队的一个黄金时期,Beyond和达明一派是其中的两大佼佼者。用刘卓辉的话说:“那时候的香港流行乐坛感觉是最健康的。”但进入90年代,随着达明一派宣布退出(1990年),香港乐队的好日子到头了。
刘卓辉认为这里面有很现实的考虑。首先,华语乐坛对乐队、摇滚一向不感冒,无论内心还是耳朵都不太能接受。至于唱片公司,照顾一位歌手和一支乐队的心态是很不一样的,后者的成本要增加很多。而从乐队角度来说,一份钱要四五个人来分,香港市场又那么小,如果不能在商业上取得很大的成功,一支乐队是很难支撑下去的。
因此,大部分唱片公司都喜欢偶像型歌手。只要嗓子、外形不错,就会有唱片公司和他(她)签约。至于会不会写歌、是不是原创,倒不那么重要。在这种情况下,歌手已经成为唱歌的工具,或者说是“商品”。
曾有人问黄家驹:“如果有一天你中了六合彩,你会做什么?”黄家驹很认真地回答说:“我会毫不犹豫地把这笔钱用在音乐上,扶植本地的冷门音乐,提拔新的‘乐手’,要注意是乐手不是歌手。我会很尊重本地的音乐创作人。”
成功如黄家驹者,也深切地感受到了乐队、乐手在香港生存之难,更别说那些无名者了。
少了黄家驹的Beyond,无法再重复以前的辉煌,但仍坚持推出了9张大碟。刘卓辉认为,黄家驹时的Beyond有很强的流行成分,商业味道比较浓。没有了他的Beyond,流行的东西少了,但从音乐上看,更接近于西方摇滚乐队的标准,更像一个“有自己音色”的乐队。
虽然在商业上并不成功,很多人不买他们的账,也没有人在卡拉OK里唱他们后期的歌,但这是他们自己喜欢的音乐类型,三个人能坚持那么多年已经很不容易了。
这似乎是一个悖论:黄家驹时的Beyond虽然很受市场的欢迎、商家的青睐,但却不是他们自己理想中想要的;等到他们终于能做自己喜欢的东西时,市场却抛弃了他们。
遗憾的是,在苦苦支撑了几年后,Beyond终于在1999年12月正式宣布解散,乐队成员将专注个人发展。
广州乐评人邱大立认为,虽然Beyond的很多作品旋律柔软动人,但歌词往往很尖锐。他们做音乐的激情、成员的凝聚力,也是其他乐队无法相比的。
“Beyond的成员出身一般,你能感觉到他们有很强的草根性,有一种来自大众和民间的底气。这让他们做出来的东西很感人、有真情,一下子就能打动你的心,是那种真正的赤子情怀。”邱大立说。
黄家驹还改变了80年代日本流行音乐充斥香港乐坛的现象,带动了原创音乐在香港的兴起,树起了本土的牌子。
事实上,Beyond这次20周年纪念演唱会,更多将是一种怀旧。指望他们能对80年代出生的人有多大影响,恐怕已不可能。
Beyond曾经存在并光辉的意义在于,他们是华语乐坛少数能存活20年的香港乐队,真正称得上是香港乐坛的“滚石”。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作者:李剑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