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1月10日电 著名演员唐国强曾在《长征》、《开国领袖毛泽东》中成功饰演毛泽东,又在《三国演义》、《雍正王朝》等剧中出色地塑造了诸葛亮、雍正皇帝等历史人物形象,因此而获得了中国电影华表奖最佳男主角、“金鹰”最佳男主角等荣誉称号。他以出色的演技、良好的文化修养在影视圈内赢得口碑,深受观众的喜爱。不久前,他担任艺术总监的二十集反贪题材电视系列剧《国家公诉》完成了拍摄,眼下,由他主演的《女人汤》正在上海东视新闻娱乐频道热播,而他本人也正在无锡太湖山庄拍摄《大唐歌妃》。
在拍摄间隙,上海文汇报记者对他进行了采访。
当导演可以直接地表达想法,但我还是更适合当演员
问:就在几天前,由你担任艺术总监的二十集反贪电视系列剧《国家公诉》在北京召开了发布会。这部戏无论题材还是样式都与你过去的戏路迥然不同。你是怎么想到制作这样一部电视剧的?怎么来把握它?
答:我曾经组织过一个法院题材的专题片,有过这方面的经验,正好广东检察院的检察长、法院院长提出来,广东是改革开放的前沿,而且是经济发达省份,一些经济案件比较有代表性和典型性,能不能以电视剧的形式表现出来,这样就有了这部片子。这部电视剧是一个20余集的纪实性系列专题片的样式,主要介绍了广东改革开放以后上至市委书记、海关关长,下至小区办事员将近25个人职务犯罪的案例,全部都根据真实原型改编。
问:你是演员出身,还曾担任过电视剧《长征》的导演,又在这部戏里担任了艺术总监。怎么会想到进行这样的角色变化?有什么不同的感受?
答:其实在这部戏里我主要担任主持人,从旁观者的角度点评每一个案件,承前启后把案子交待出来,以案说法。主持人和演员在某种程度上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他虽然不是戏中的演员,却对剧情也起到承前启后的过渡作用,这种形式比较新颖。
说到演员和导演的工作,我觉得不论电视还是电影,导演都是最主要的创作者,演员相对被动一些,主要是完成导演的意图。当导演可以更加深入、全面地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思考展示给观众。
问:现在有不少演员开始自己当导演或制片人,你以后会不会也向这方面发展?
答:这个我现在不敢说。因为通过《长征》我也发现了一些自己存在的问题,电视剧的劳动量比电影大多了,当导演又当演员,自己准备戏的时间势必特别少,而且导演每天都要去现场,无法静下心来准备角色。所以这一次马上要投拍《延安颂》,我就主动提出来不干导演了,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演戏上,因为我毕竟是一个演员。我对自己的认识很清楚,一个演员要能够形成自己的风格是不容易的,我还是适合做演员,毕竟演员和导演是两个不同的行业么。至于其他人都要根据自己的情况来决定,不是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演一个转型时期的“另类”知识分子
问:最近刚拍摄完毕的《雪白·血红》中,你出演了一个游移不定的知识分子——大学老师马奇,他的离婚、下海、经商的经历,使他成为一个颇有争议的角色。这个角色最吸引你的地方是什么?怎样来塑造?
答:我想最吸引我的首先是这个人物挺另类的,不像有些角色比较单一。就像鲁迅先生写的阿Q、孔乙己,你很难用简单的“好人、坏人”的标准来衡量。马奇身上有很多人的影子,会引起人们心灵上的震颤,或者是一丝回味。
至于如何来塑造这个人物,首先这是一个愤世嫉俗的小人物,在这个转型的时代很有典型性,你要找到他的心理状态:刚开始的时候不会摆出什么架势,等到他发家了,成了海南王了,自然就流露出想当领袖的心理,产生了“达则兼济天下”的感觉,在办公室放起了秦皇汉武的画像。这样一种微妙的心理落差恰好十分传神地体现了人物从身份到心理的转变。
问:你挑选人物好像不是特别注重是否是主角,有些完全是配角的戏你也愿意接,你一般是如何来选择角色的?
答:我觉得一个演员一年之中总要有一些重点戏,争取使自己有一点突破。我不太愿意重复自己以前演过的角色,总是给人“差不多”的印象会让人感觉他已经“江郎才尽”。观众总是希望你的角色能给他惊喜,感到你还有很大的潜力。所以我觉得应该多演一些对自己有比较高的要求和挑战的角色,主角配角倒没有太多的讲究。
比如说我接下来很快要演康有为,一个晚清戊戌变法时期的知识分子。这一段历史时期有很多风云变幻的历史人物,康有为也是其中一个传奇色彩比较浓的人物,从一个激进派演变成为保皇派。人物有波澜起伏的变化,也很有文采,口若悬河。我觉得这就和我以前演的雍正有很大的反差,相对来说比较复杂,很难用一句话来评价。我还想演绎一下吕不韦,想找到他身上一些和现实的契合点,重新塑造这样一个人物。还有很多其他的想法,正在一步一步实现吧。
问:在你的演艺生涯中,曾经历过大起大落,现在你怎样看待这段生活?
答:我觉得一个演员就像一座冰山,浮在水面上的、被大家看到的仅仅是很小的一部分。随着年龄的增长、艺术修养的提高,你塑造的形象也会逐渐成熟,自然过渡。这不是有意识的、跳跃的行为。作为演员来说这完全是一个自然流动的过程,没有什么转型不转型。我一直很推崇这句话:不求少年得志,但求大器晚成,作为一个男演员更是这样。只要努力工作,好演员总会被大家认识,不可能永远都不在焦点之内。
演领袖,说得形象一点就是既要有“虎气”,又要有“猴气”
问:你扮演的毛泽东,“神似”胜于“形似”,你平时是否时常会有领袖的感觉,或者在拍摄的过程中有意识地捕捉或模仿这种感觉?
答:这就好比一个孩子学走路,一开始必然是模仿,然后才能一步步学会跑步、花样滑冰。塑造人物也一样,外形当然很重要,没有这一点观众就不认可你。但是有了外形模仿以后还要找到心理依据。我所做的是找到他在做出一系列决定之前的心理过程,在表演上接近平常人,除了表现他的伟大,还要努力发掘他的“平民心态”。说得形象一点,就是既要有“虎气”,又要有“猴气”,要把两者有机地结合在一起。所谓的“虎气”就是领袖的威严、果断、大气;而“猴气”——比如很多人说我演《开国领袖毛泽东》的时候有一个镜头太棒了:有一次主席在开会前把烟头随手往脚底下一捻,我觉得这就是找准了他的平民心态,他毕竟是农民出身,很随便,这样就很真实可信,你没有必要把它表现得过于郑重其事,尽量透过生活的细节找出人物的心态,这样就会很亲切、很生动、细腻。但是也不能拘泥于细节,要有一个总的把握,否则就成了细节的堆砌,一定要掌握好这个“分寸”。
问:“总的把握”具体是什么?
答:当然是心态的把握啊,这个时期作为一个领袖人物他的心态是什么,状态是什么,这就直接导致了整体上的布局和调度。比如说当时拍抗美援朝的时候研究作战方案,我说能不能把地图放在地上,毛泽东可以跪着趴在地上拿着放大镜看地图,这就摆脱了过去领袖人物总是掐着个腰、手里拿一枝烟踱来踱去做出伟大决定的思维定式,让他尽量接近于平常人的心态就会很生动。再比如送毛岸英去当兵,走之前他说,找个机会吃顿团圆饭吧;儿子走了之后他心头又有作为父亲的一丝担忧,恍惚了一下又继续伏案工作。诸如此类的这些小动作实际上都是主席作为一个父亲的常人心态。
问:为了纪念毛泽东诞辰110周年,40集电视剧《延安颂》将于春节前后在延安开机,你将再次出演“窑洞里的毛泽东”。这次你会怎样来演?
答:我希望能够使这个毛泽东更加生动一些,不过还是要根据剧本提供的空间来发挥,我想最重要的还是把握住主席的心态,怎么从一个杰出的军事统帅发展为党的领袖,把这样一个过程表现出来。还是一句话:领袖也是人,他既是一个普通人,同时也是一个伟大的人。把这两者结合好,让观众感到真实可信。
问:你古装戏也演了不少,这类人物是否比现实题材要好把握一些?
答:有人认为古装戏好演,因为离现实生活比较远,越近的东西越是不好演。画鬼容易画人难么。就我个人而言,每部戏都是投入了100%的精力,没有什么好把握难把握的说法。
问:现在对古装剧、戏说剧都有一些批评意见,你对这类戏是怎么看的?
答:我认为艺术创作本身就是一种艺术的行为,任何一个古代故事让现代文艺人来演绎必定是一种改造,在大框架、大方向没有问题的情况下有一些发挥,设计一些人物的语言行动是完全没有问题的。唐太宗说过一句话:“以铜为镜可整衣冠,以人为镜可知得失,以史为镜可知兴替”,古装戏是以现代人的眼光将一些古代的历史故事说给现代人来听,对现实生活有所教益。历史是历史学家研究的东西,艺术毕竟是艺术作品,只要对大众有教育意义、有回味的余地就可以了。
演员的竞争到最深层就是文化的竞争
问:你认为一个成功的演员,应该具备怎样的素质?
答:我觉得演员的竞争到最深层就是文化的竞争。所谓的“好”与“不好”其实都体现在对人物、对历史的理解上,“眼高”才能够“手高”。表演是一个感觉的艺术、意境的艺术,理解多深就能够演多深,理解不了人世间那么多心态的变化、那么多沧桑、孤独的感觉,根本就谈不到演戏。一个好演员不一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艺术家,我们作为演员,所有的工作都是为人类的灵魂积累一些文化层面的东西,这就对演员提出了更高的要求,演员不仅仅要当好演员,更要成为一个德艺双馨的艺术家,一个真正对人类有所贡献的人。我同意一种说法:“功夫在诗外”,到了一定境界那些演技已经不再重要了,更多体现的是一种对人类的关怀,对人事的思考。
问:听说你擅长草书,曾经开过书法展,是中国书法协会会员。你是从小就开始练字还是在当演员之后开始的?你平时还有没有其它特别的爱好?这些爱好对你的演艺生活有些什么帮助?
答:这是小时候开始就培养起来的爱好,我觉得这不仅是消遣娱乐的方式,对工作也很有好处啊,比如拍《长征》,我拿起笔来就可以写,表现主席书法家的气质就很到位,总比拿笔像握棍子效果要好得多吧。人们常说书卷气,你不看书不写字,没有一点琴棋书画的基础,书卷气从何而来?我还喜欢经常看看书,看一些文学的书籍,体会人生百态。中国的影视作品客观来说还远远落在文学的后面,现在影视文学如果跟不上当代的文学,就是一个很大的遗憾,对于中国的影视走向国际也是一个很大的障碍。(朱敏洁 潘志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