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岁女童来例假被同学笑话

　　2008年3月3日下午，马鞍山某附属小学，记者见到了婷婷。与同龄女孩不同的是，婷婷上衣被胸部撑得凸起。

　　远远看着女儿，魏女士眼里泛着泪花。她说，婷婷原本性格开朗、活泼，但因为性早熟被同学耻笑，好多次哭着跑回家，现在变得有点内向。无奈，她只好找人给婷婷转学，“前几天刚被转到这所学校。”

　　看到母亲招手，婷婷高兴地跑了过来，并和记者打招呼。“唉，她只有1.35米，现在和同龄孩子相比不算矮，可医生说她以后难以再长高了。”魏女士说，孩子对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变化并不太懂，“这样也好，如果真的懂事了，她可能会更痛苦。”

　　据魏女士介绍，在婷婷原先的学校，同学们看到婷婷的乳房大，都问婷婷的年龄，“婷婷说是9岁，同学们不相信，一齐责怪她是骗子。”在学校里，婷婷要是来了例假，连厕所都不敢去，“孩子太小不知道如何处理，别的同学看到了也笑话她。”

　　记者问婷婷，“打针疼吗？”婷婷低着头，回答：“不疼！”“女同学和你一起玩吗？”“她们不和我玩，说我和她们不一样。”说着，婷婷的头扭向了一边，眼神落寞中透着无奈，这种眼神不应该属于一个9岁的孩子……

　　看着女儿，魏女士叹了一口气，爱怜地抚了抚女儿的头发。

　　“孩子已经出现发育的特征，那为什么医生说孩子不能性发育呢？”2005年11月，魏女士带着婷婷到南京市儿童医院。经检查，婷婷子宫形态正常，有卵泡发育，骨龄检测结果也显示，7岁的婷婷已经有8岁半孩子的骨龄了。

　　魏女士称，面对检查结果，医生依然坚持以前的诊断意见，并说婷婷出现的症状不代表将来一定能发育，“因为这个病就是性不发育。”

　　此后，魏女士发现，婷婷日渐有发育早熟迹象。

　　2007年2月到4月，魏女士又多次带婷婷到南京市儿童医院检查，子宫形态依旧正常，内见卵泡，骨龄达到13岁。面对这些症状，院方仍然坚持婷婷是Turner综合征。

　　婷婷来了例假后，一家人乱了套。魏女士带着婷婷再次来到南京市儿童医院检查，“儿童医院的石医师建议我们到上海新华医院和瑞金医院找沈永年、王德芬两位专家做染色体检查。”

　　南京市儿童医院：建议去上海检查

　　我的女儿到底有没有病？

　　都是医生，说得完全不一样

　　上海专家：从临床上看，婷婷不是Turner综合征

　　至此，婷婷的染色体报告共有4份：上海两家医院的报告均显示婷婷染色体正常；儿童医院的两份报告显示不正常——而这两个不正常的检查报告内容是有差异的。

　　那么，婷婷到底是不是如儿童医院所诊断的那样，是一名Turner综合征患者呢？

　　对此，上海瑞金医院内分泌科的专家李小英教授表示，“ 一个9岁的女孩子，已经开始来月经了，而且9岁年龄骨龄已经达到13岁，骨龄大于她的实际年龄，这个表现是符合性早熟的表现，而不是Turner综合征。Turner是什么？它是性发育的延迟，而不是性的提前发育。所以这个病临床上来看，不是Turner综合征。”

　　儿童医院：两份检测报告都没错，染色体确有异常

　　3月4日，记者以患者家属的身份陪同魏女士来到南京市儿童医院。

　　“儿童医院前后出具的检测报告内容不一样，医院有没有进行过调查？”魏女士问。

　　医务处负责人很肯定地回答：“我们当然调查过了，但到目前为止，我们仍然认为我们医院的检测报告没有错。至于为什么会有差异，我们也查过相关资料文献。国外有资料显示，人体的染色体会发生变化，当然对此我也很怀疑，因为我们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说，人体的染色体是不会变化的。”

　　同时，这名负责人劝魏女士：“你不要再跑这跑那了，最好通过诉讼，走法律渠道解决这一问题。”

　　上海瑞金医院：是性早熟，不是性发育延迟

　　南京市儿童医院：染色体确实异常，不能性发育

　　2007年4月，魏女士带着婷婷到上海新华医院检查。一个月后，婷婷的染色体检查报告出来了。

　　记者看到，新华医院出具的《遗传学检查咨询报告》和《染色体核型报告》显示，婷婷的检查项目是400-550BPHS染色体检查，送检指征为外院(指南京市儿童医院，编者注)，检查染色体异常46，XX/45，X(7：1)。而新华医院的检查结果为染色体核型为46，XX；结果分析：血染色体400-550BPHS未见异常。

　　婷婷的染色体是46，XX，性染色体完全正常，这个结果魏女士是既高兴又怀疑。她拿着报告找到上海新华医院的专家沈永年主任，希望对方能再检查检查。魏女士说，沈主任表示会好好再把片子看一下。一周后，当她再次去找到沈主任时，沈主任认为检查结果不会有错的。

　　“沈主任说，对婷婷的检查结果非常慎重，因为我们是外院检查染色体不正常，到他们医院来复查的。他们正常的染色体化验是化验20个，唯独对婷婷的化验是50个，检查结果不会有错。从化验结果看，他说婷婷的状况是明显的性早熟。”

　　上海新华医院：染色体检查正常

　　想讨说法，看来只有打官司

　　南京医学会鉴定不属于医疗事故

　　南京医学会于2007年12月27日出具了医疗事故鉴定书，结论是“本病例不属于医疗事故”。

　　鉴定书中，专家组分析意见认为，根据临床资料及现场调查分析，患者有生长发育迟缓病史，并存在智力发育障碍、言语障碍、双足第四趾畸形，目前临床不能排除Turner综合征。但鉴定书中称，目前患儿染色体检测报告存在差异，建议医患双方共同至国内权威机构为患儿进行染色体检查(皮肤成纤维细胞培养)。另外，患儿存在矮小症状，具有使用生长激素的指征。同时鉴定报告指出，该患儿生长激素的使用与性早熟的发生无因果关系。医疗事故鉴定的结论是“本病例不属于医疗事故”。

　　3月4日，记者以家属身份随魏女士来到南京医学会。

　　南京医学会卞主任表示，如果魏女士对鉴定结论不服，可以向省医学会提出医学鉴定。但他也承认，就现有的情况来说，省里的鉴定恐怕也不能肯定到底是上海的检测报告对，还是南京市儿童医院的检测报告对。

　　儿童医院：可以打官司申请鉴定

　　昨天下午，南京市儿童医院有关院领导接受记者电话采访时称，关于婷婷的事情，通过南京医学会的医疗事故鉴定，该院是没有一点责任的。婷婷患的病不是常见病，是个非常少有的罕见病。婷婷的家人对该院的染色体诊断结果提出质疑，这不是三言两语就可以解释清楚的，“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医学问题，而是很深奥也很复杂的医学问题。这个存在染色体有变异在里面，一般老百姓是理解不了的，有的医院也是理解不了的。”

　　这位领导表示，该院对婷婷的诊断结果是负责任的，如婷婷的家人对南京医学会的医疗事故鉴定结果不服，认为该院的诊断存在过错，可以通过打医疗官司来解决处理，一级一级去申请做鉴定。“对市里的鉴定结果不服，可以到省里去，省里也不行，那就到国家去鉴定。”

　　魏女士拿着上海新华医院出具的报告赶到南京市儿童医院。2007年6月，儿童医院的石医生建议，再做一次染色体检查。

　　魏女士说，一周后，儿童医院的报告出来了。让她诧异的是，该报告与当年的报告有所不同：当年正常的和不正常的染色体比例是7：1，而这次化验结果是9：1，只发现一个不正常的染色体。

　　“南京市儿童医院坚持婷婷染色体异常，这跟上海新华医院的检查报告完全相反。”魏女士说，给婷婷做化验的李医生坚持自己的观点，并称如不相信该诊断结果，可以再到上海仔细检查。而且，石医生也不愿意采纳上海新华医院的染色体报告，坚持婷婷是Turner综合征，“不过，她又建议我带婷婷到上海瑞金医院再看一看。 ”

　　南京市儿童医院：再次检查依然异常

　　　 儿童医院两份报告 结果为何不一致？

　　魏女士说：“1999年第一次染色体检查，正常的和不正常的比例是7：1，2007年第二次只发现一个不正常的染色体，前后明显不一样。这是怎么回事呢？”

　　魏女士找到儿童医院遗传室两次为婷婷做检测的李医生，李医生坚称，自己的确观察到了不正常的染色体，“虽然两次检查比例不一样，但都是有不正常的染色体。”至于上海两家医院出具的报告，李医生不愿评价。

　　　医学鉴定为何判定 不属医疗事故？

　　对于南京医学会出具的医学鉴定，魏女士非常不满：“医学鉴定根本就没有对我提供的检测报告做鉴定，鉴定的分析意见模棱两可，就最后一句话是肯定的：我这个不属于医疗事故。什么叫‘目前不能排除Turner 综合征’？既然不能肯定是Turner 综合征，让我们做进一步的鉴定，那为什么肯定地做出不是医疗事故的结论呢？”

　　对此，南京医学会卞主任表示，根据规定，医疗鉴定结果是专家组做出的，卫生局也好，医学会也好，都不能更改鉴定结论。如果对鉴定结论不服，患者可以申请上一级医学会进行鉴定。但就婷婷的市级鉴定而言，专家组做出的结论是符合程序的。

　　[妈妈的质疑]

　　随后，魏女士和丈夫带着婷婷赶往了上海另一家知名医院——瑞金医院。

　　魏女士说，当时瑞金医院一位专家说，人的染色体终生不会变的。在该院做染色体鉴定，结果要么跟上海新华医院一致，要么跟南京市儿童医院一致。

　　经过一个月的漫长等待，2007年8月，魏女士拿到了瑞金医院的染色体报告。“结果跟上海新华医院一样，我女儿染色体没有异常，目前就是明显的性早熟。”

　　上海瑞金医院：染色体没有异常

　 （快报记者 陈泓江 顾元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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