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毛钱能买到什么?常州一位市民近日在市内一家医院给孩子看病时,仅花了一毛钱,孩子的病就痊愈了。这个一毛钱处方被病人家属誉为“世界上最便宜的处方”。该院宣传科的刘科长称,一毛钱处方是个例,徐莉医生不是对每个病人都开一毛钱的处方,收一毛钱是因为这位家长来他们医院之前已经在另一家看过病。徐莉目前是医院的儿科主任,许多患者指名要她看病。(《扬子晚报》6月9日报道)
被高价医疗折磨已久的社会,始终试着寻觅那些传递希望的意象。当一毛钱处方让我们久久兴奋,却也注定是一场心酸的惊喜。较之动辄百千的药费,“一毛钱”显然太过突兀。“最便宜处方”,恰如安徒生童话中那个男孩,无意道出了药市赤裸裸的暴利。原来,廉价至此也可以治病;原来,患者当了那么久被宰的羔羊。我们的不幸,我们早已感知。面对那张“异类”处方,唯存一丝苦笑和深沉无奈。
“一毛钱处方”无关医术,更非所谓“艺高人胆大”之产物。所谓医者,从来不是一般意义上的“工作”。基于自身特殊性,医生往往被寄予更多道德期待。固有文化语境中,国人无比怀念那种“德术双馨”的“仁医”——救死扶伤之外,极具人性光辉的行医群体。而事实上,西医东渐之后,医生专业性不断强化,与之相随的是道德光环褪去。直至卫生事业泛市场化,医生终彻底沦为“利本位下”的“职业人”。如今药价虚高,很大程度可以归因为行医者逐利冲动之盛。
职业化、道德中立的现代医生并无原罪,只是国内医疗体系,始终未能建立一套完善的自我约束机制。一方面,医院自负盈亏,多以“用药”考核雇员;另一方面,行业监管缺位。医药公司自外渗透,通过“提成反馈”,利诱医生开药求多求贵。面对内外夹击,自然鲜有人“不识时务”。乖乖就范尚可分一杯羹,“固执己见”就唯坐等淘汰了。问题之症结在于,既有体制不仅没有促进传统医德回归的激励机制,且起着逆向诱导的作用。在此前提下,枉论“仁医”,纵使恪守职业精神的“合格医生”也是凤毛麟角。
时至今日,“一毛钱处方”横空出世,公众瞬间莫名兴奋。但,孤例永远只是“茶杯里的风暴”,唯有普遍铺开才可惠及大众。那么,此等“神奇”是否具有普适性?答案想必难言乐观。“最便宜处方”所以能诞生,乃是个人私德与医院机制的共同善果。首先,徐医生是个好同志,好到“许多患者指名要她看病”;再者,据说该医院很有觉悟——“对医生考核更注重工作量、服务质量等方面,对用药不作考核”。换作别处,未必有如此仁爱的医生和如此自觉的医院。
围观之后,还是从前的一切。药价依旧居高、医院依旧骇人。不时曝出的“仁医”与“低价药”,只具备让人惊羡与幻想的价值。不彻底完成医改,“一毛钱处方”永远是乌托邦式的反讽寓言。在未来,若想低价医疗不是梦,唯有两条可选路径:要么彻底放开市场,以竞争之活力完成优胜劣汰;要么强化政府责任,让医疗回归“公共服务”本色。(然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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