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日报》报道:深圳39家二级以上医院将试点临床路径管理,即医院针对某一疾病建立一套标准化的诊疗模式与治疗程序,病人从进入医院起,所有检查、治疗、用药等都有规可循,可在一定程度上杜绝大处方、乱收费行为。根据卫生部相继公布的《临床路径管理指导原则(试行)》、《临床路径管理试点工作方案》,全国12个省(市)的50家试点医院将在22个专业112个病种开展临床试点。
“8年前我在上海打的,机场到酒店80元就可以到,司机绕路收了我120元,原因就是我不清楚路怎么走。临床路径管理就是要让医生乃至患者,清楚常见病、多见病的治疗道路……”这是深圳市卫生和人口计划生育委员会副主任许四虎对“路径”的一个形象比喻。对于长期被恶劣的医风困扰、伤害的广大患者来说,这无疑也算是一缕曙光;医院诊疗逐步标准化、规范化,更是一个社会进步的方向。
不过,笔者对此仍心存某些疑虑。《广州日报》刚爆出一大新闻:呼吸机停止多时,致ICU室内病人深度昏迷并最后死亡,而负责医生正忙于看当时的热片《功夫熊猫》且坚称自己无责任。假如“临床路径管理”试点到这家出事的医院,事故未必能够幸免,因为“路径”或许根本就管不住医德。
多年来公众对医疗问题诟病严重,此乃各种因素相互作用、日积月累、交织而成的一种综合性的环境。由坐出租的形象比喻,笔者不禁也联想到另一种情景:城市的“公交优先”早已提出,为公交车设置专门通道是具体措施之一。然而,将公交专门通道与别的通道完全隔绝事实上根本做不到。假如一个城市交通拥挤、管理混乱,这个意义上的所谓“公交优先”几乎是一句空话。实际上,“临床路径管理”试点正是建立在类似的环境之中,区别仅仅是:一个是城市的综合交通环境,一个是包括药品生产和流通、医院生存方式、医生执业现状在内的综合医疗环境。完全可以设想,眼下医疗运作中存在的种种弊端和黑幕,随时都可能干扰、侵占、堵塞这条被寄予希望的专门通道即“临床路径”。
诊疗模式与治疗程序抑或说看病的流程,与高度自动化、智能化乃至无人化的现代生产流水线永远都不会是一回事,人为的、主观的因素永远处在主导地位。体制问题不从根本上解决,医生正常的职业精神和工作积极性便无从改观,即使把他们置于看似透明的“路径”和精细的“标准”之内,同样做不到完全对病人负责。
做医生是做良心,而良心往哪边偏一点,只有医生自己最清楚,“路径”或许根本就发现不了。医德问题不从根本上解决,即使大处方、乱收费从表面看减少了甚至消失了,但是,不正当利益还会寻求新的、更隐蔽的实现方式。就医德与体制的关系或者说“矛盾的主要方面”看,体制是关键因素。笔者从不认为医生一开始就变得医德沦丧,多数是被体制逼的,是在长期的执业中被环境污染的、扭曲的。
“临床路径管理”并非不可以试点乃至大面积推广,但它依然具有“治标”的痕迹;真正彻底解决我国的医疗问题,还是要下决心从“治本”入手。(以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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