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9年1月14日,加拿大最负盛名的大型企业、北美最大电信设备制造商北电网络,向美国特拉华州威明顿一家法院提交了破产保护申请。
北电的历史可以追溯到1895年,这家老牌企业1922年就批量生产收音机,1953年生产出电视机,1966年开始搞光纤产业,随后涉足电讯等诸多领域,逐步成长为北美第一、全世界屈指可数的电信设备制造和供应商。1995年公司百岁诞辰之际,北电敏锐把握住网络时代的步伐,大胆将主要力量投入到IT产业开发上,公司的股票价格一路攀升。
上世纪末IT泡沫的破碎,令北电元气大伤。自2000年9月至2002年8月,北电股价从每股124美元跌至0.47美元,总市值从3980亿美元跌至不足50亿美元,6万名员工因此丢掉饭碗,大批工厂和研发机构被迫关门。即使这时,加拿大人仍对“北电”充满信心:不管再怎样亏损,毕竟家底在那儿放着,实力明摆着,加上出色的管理团队,转危为安,指日可待。
然而,现实却是残酷的:自2005年以来,公司亏损超过70亿美元,负债总额估计高达120亿。去年,北电股价下挫了95%以上,申请破产当天,它在多伦多股票交易所的股价跌至0.12加元/股(约合0.10美元/股)。比起当年的辉煌,恍若隔世。
对于北电的垮掉,一些人认为是因为经营决策失误,另一些人则归咎于加拿大政府对制造业不重视,事先不帮扶,事后不补救,坐视昔日电信巨头垮台。这些当然都不无道理,但关键却不在此。
不错,北电为了压缩成本,连续几年大规模降薪、裁员,进行了令人眼花缭乱的多次整合,但这些手段却都“对下不对上”。去年初,公司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决策层拿出最后的瘦身方案:裁员2100,并将1000人调任低薪职务,以节约开支。然而,与此同时,决策层也通过了一个非常荒谬的决定,给公司CEO、企业解决方案业务部主管和业务部总裁分别加薪22%、21%和26%,达到1000万、203万和276万美元。北电在全盛时期市值高达3980亿美元,但2008年底,已经被折腾得只剩下区区1.2亿美元,可仅仅3位高管的年薪之和,居然能占到当年公司总市值的12.325%,如此倒行逆施,公司垮了不奇怪,不垮才是咄咄怪事。
如果一个房东为了给自己添一层阁楼,不惜拆掉一楼的地基——反正住一楼的都是穷租客,大约没有人不把他当傻瓜:地基垮了,阁楼能保得住吗?的确,没有比拆地基盖阁楼更蠢的事了。但在经济领域里,类似北电管理层“拆地基、盖阁楼”,为自己和高管大肆加薪,全然不顾公司和基层员工死活的做法,却绝非罕见。皮之不存,毛将焉附,“眼见得楼塌了”,再想悔,来得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