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8年作者送儿子“逆向留学”于清华附中
互相牵挂缩距离
俗话说“儿行千里母担忧”,其实,父亲也是一样。儿子在清华附中读书时,他的妈妈特意从日本到北京参加开学典礼,还坐在教室的窗根下旁听了几节课。我有一次专程从香港去开家长会。大清早,夜色蒙蒙中,我赶到了清华园。等到孩子所在的班出了宿舍,我悄悄地跟在孩子们队伍后面,围着大操场跑了三圈。我想,在他意外看到爸爸的欣喜中,一定能感受到“父爱如山”。生活在爱中的孩子才不会感到孤独、迷失方向。
儿子到美后,电话与互联网,成为了我们平日联系的主要方式。
差不多每天我都与儿子定时通话。虽然孩子说话没有什么正经样,但父子间在玩笑中缩短了空间的距离。
儿子经常通过电脑传来一些照片和影像,从康奈尔大学亚洲博物馆珍藏的唐寅、齐白石名画,到自己在阿尔卑斯山滑雪场飞驰的身影,使我身临其境,了解到他的生活和所见所闻。
儿子每次重要考试前,我都要打越洋“起床呼叫电话”。这不仅因为我在家中以守时著称,当“闹钟”比较可靠,更主要的是让孩子知道,万里之外的爸爸时时就在他的身旁。其实,往往接电话时他已被枕旁的闹钟或妈妈的电话唤醒。我相信,老爹的声音会成为孩子的“晨钟暮鼓”,敲响在孩子的心头,激励他更加上进。
我到美探亲时,全家常与孩子一同看电视剧,一部《围城》就看了几遍。最近《侨报周刊》登载了回顾77级的系列文章,孩子从网上读了大多数文章,我们也给孩子回忆“文革”时代,讲述上山下乡的经历以及1977年参加高考的过程,希望他从中对自己今后怎样走好人生之路有所感悟。
父子一同交流人生经验,品评社会,孩子谈话中表述出其观点,对许多事与我们有同感,更有争论。言谈中,我们父子之间加深了沟通与理解,相互关系也从单向的传授,到相互交流,再到彼此教育,走出了三个不同阶段。
追踪儿子上大学的全过程,让我比较了东西方教育制度的差异,这对我在香港的大学教育中更新教育理念、更好地理解当代的大学生们也有启发。
孩子嘴上虽不说,但他通过互联网对我的研究工作也时刻关注。我每次发表文章或出版新书之前,儿子都是第一个读者与评论员。他时不时挑出些毛病,还分出“硬伤”与“软伤”。我最近发表的一篇文章谈东西方传统药物对比研究,他看后就提出了不少自己的见解。
两地求学助成熟
孩子走过的路是够曲折的,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小学没读完,中学肄业,高中浑浑噩噩……”作为家长,我们期望孩子走出一条人生五彩路。不过,路要他自己走,我们的责任是为他指路,在他要跌倒时扶他一把。
孩子刚到日本时,自然一句日语也听不懂。公立幼儿园老师面谈时,说园里既无中国孩子,老师也不懂中文。园长在收与不收孩子间犹豫着,而按照我们当时的经济条件,上私立幼儿园几乎是承受不了的。孩子在旁边听着似乎有些怕。我随手给他写了几道数学题,分散他的注意力。看到他马上写出答案,老师的表情和语气大变。原来这些内容在日本要在二年级才学。这一下算是出奇制胜了,既让园长爽快地接受了孩子,又给了幼小的孩子一份自信。因为,孩子很敏感,即使听不懂日语,也读得懂老师的表情。
让儿子回北京读中学时,我们嘴上鼓励他不畏困难,努力跟上大家,心里却明白,“逆向留学”过个把月的孩子,这可能太难了,跟不上就让他回来。他走后我们一动也没动他的书桌。在老师、同学和亲朋的帮助下,他基本跟上了国内孩子,回国前心中的不快已被进步的喜悦所代替。日本老师和同学知道他已经上了中学,十分惊奇,这也让他自豪了一把。
有了前面的经验,孩子似乎有了几分闯劲,小学毕业典礼后,他高高兴兴地返回了中国。在机场检查口,孩子回头挥手告别的一刹那,我们突然感到孩子似乎长大了。
临走前,儿子的中文习作《我过了三关》登在了报纸上,记述自己是如何在半年里基本上过了语言、生活和学习这三关的,这是他迈出人生重要一步的纪录。没想到,孩子顺利“渡过三关”的消息比当初送他回国时引起的涟漪更大,仅我们周围便有三、四家朋友送子“留学”。有的孩子甚至比我的儿子还大,还有中日混血儿。后来,在日本、香港或美国,与朋友们重逢,得知当初从外表到内心与日本孩子没有什么两样的他们,已变得中文流畅、与祖国不再生疏;想到不久他们将成长为兼知两国语言、文化和社会的复合型人才,有比父辈更广阔的发展前景时,我们不禁感慨万千。
康奈尔邀儿就读
儿子到美后,我们知道,几乎没有英语基础的大孩子和大人一样,不容易适应新环境。怕他压力太大,我们从来没有问过他分数如何。我一改过去“父不夸子”的做法,时不时夸夸他9个月便考出了双语班的“光辉战绩”,目的就是让孩子树立信心。我还给凡事认真的妻子送了一本书——《千万不要管孩子》,让她有个平常心。
2004年6月下旬,大学招生几乎尘埃落定,孩子也有了不错的去处。没想到,一天,我在家中收到康奈尔大学的电话,问孩子是否接受他们的录取:“请马上决定,否则顺延到下一位”。如果不是因为我探亲来美,恰好在家,孩子很可能赶不上常春藤名校的这趟末班车。
自主留学到剑桥
经过几次事,儿子对老爹的作用算不上十分崇拜,也八分承认。上大学前的假期,孩子的妈妈从报上看到为美国孩子办北京夏令营的消息,为他报名作义工,并把他送到北京,在夏令营安顿好。他发挥自己中英文兼通的长处,美滋滋地当了一个月“赵老师”。他在网上给在美的家长写夏令营日记,又当辅导员教中文,还带孩子们上街买东西,教他们讨价还价,度过了一次很有意义的暑假。
在大学第一年的暑假前,他发愁说,一年级生很难找到与专业有关的实习机会。尽管我也可以帮他在我任教的大学找个位置,但我想让他自己闯闯。我提醒他到日本的学术机构试一试,他好像茅塞顿开,一下来了精神。而且,他还别出心裁,为了博得初审他申请书的工作人员的好感,写申请书时同时使用了英、日文。第二﹑三年的暑期实习、去剑桥大学留学以及申请奖学金,便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了。
这一年暑期,儿子在东京大学的宇宙线研究所当了三个月的研究实习生,开始了研究生涯启蒙课程,这也是他第一次自食其力的海外生活。
第二年暑期,他被普林斯顿大学一个数学培训班录取。班里汇聚了来自多所名校的不同年级的尖子。不但供给食宿,还提供了一种与大学不同的学习环境和交友的机会。孩子看到天外有天,增强了竞争意识。在此前后,他还到著名的霍普金斯夏令营当了一期助教,回康奈尔大学跟老师做了一个有奖项目,一个暑假做了三件事。
第三年暑期,他刚从英国回来,就去了加州大学洛杉矶 分校数学研究所做学生研究员,与同伴合作出了一篇研究论文。几个月后,他申请到资助,在学会上发表了论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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