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开车到教友家聚会、查经,我常对妻说,门牌号码假如记不得,只要沿街看门口脱下的鞋子,若有一大堆男男女女的鞋子,留在某家的大门口,肯定就是那一家。这是我们中国人的惯例,脱下鞋再进门。
主人总是准备好一些拖鞋,给客人用。只有一次,妻刚跨入室内,一脚正往一双拖鞋伸入时,主人的小孩突然说:“阿姨,不要用这一双拖鞋,我妈妈有香港脚,怕传染给妳。”这句话惊醒了梦中人,从此我们就携带自己的拖鞋,免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疑虑。
我们有一对夫妻朋友,他们坚持不准客人脱鞋,一定要客人穿着鞋进屋内。女主人坚持说,他们家是硬木地板,很容易清洗。我仔细地观察,认为女主人是不想客人把脚上可能会传染的细菌,带入他们家中。
我自己则想出一个方法。我不脱鞋,只是带了一对塑料的套鞋,是同实验室用的一样,进门前往鞋上一套,皆大欢喜。
几十年前,没有任何住家是全屋都铺上地毯的。因为石油工业的发达,化学工业找出了便宜的方法,制造大量化学质料的地毯,拚命推销,一下子,全美国流行全屋式的地毯。我一开始就怀疑它的好处,我们一天到晚走在地毯上面,所有脏的东西全储藏在地毯的毛内,不论用多好的吸尘器,吸来吸去,地毯骨子里还是脏的。地毯一用就是好多年,其中暗藏的脏东西不知有多少。我向妻打了一个比喻﹕好像一块抹布,在天天用来擦鞋底,从不用水洗,看有多脏。
所以近年来,用硬木地板的家庭愈来愈多,我想大家有了认识,地毯带给很多人,特别是小孩、有过敏、气喘的人,是很不健康的。
中东地带,有客人来访,主人会让客人先洗脚;回教徒进入清真寺前,要脱去鞋,净洗脚,才准进入。
反正客人来访,总是多少给主人带来一些不方便的地方。若是小坐一阵子,只是在脚上鞋上有点不方便,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事。若客人由远方来,想来借宿过几夜,那麻烦事可就多了。
我早就明暸一些主人与客人间的关系,我曾对妻谈到我的看法。我说,若我们出远门,来到一城市,有好友住在那城市,想见见面,而又不想打扰他们的生活太多,最上策是自己先去餐馆吃饭,在快吃完时,打个电话,看看他在不在家,能不能碰过面,而且在电话中说明,刚好吃完晚饭,也订好了旅社住处。在这种情况下,朋友没有压力,多半都很乐意聚一下。
我一生中也碰到非常奇怪的“客人”。话说妻有一大学男同学,在大学4年从没交谈过,只知其姓氏,来美多年也从来没连络过。有一天,妻突然接到他的电话,三句不到就阐明目的,他暑假要来加州湾区工作,想寄住在我们家。这莫名其妙的一通电话,把妻弄得不知如何回答。妻的性格一向为别人想,她只好答应了他。
这位同学真的来了,没想到他每天上班还要我送他去火车站搭火车,晚上还要去火车站接他。最妙的是,他要在我家的水槽中泡洗他的白衬衫,衣领要自己用手洗,他说这样领口才不容易破。我家的水槽没有下水口的阻塞物可积水。他要我们去买一个,才能积水泡衣服。更妙的是,他在我面前吹嘘他是多么的成功,来湾区做顾问,赚大钱,他还要把他的信仰灌输给我。我对他实在受不了,要他去买车,自己去租住处。他说他的高级车要托人运来,不想花钱再买车。
这故事若不是我亲身经验过,连我自己都会认为是杜撰的。(来源:美国《世界日报》,作者:铮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