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旭的林黛玉随着王扶林版的《红楼梦》成就了一代人的银屏经典、青春偶像,当年的人气和痴迷是要让眼下的各色粉丝集合都要羞愧死的。最新的消息让人大跌眼镜、舆论哗然:近日,陈晓旭的爱人郝彤证实:陈晓旭已于日前在长春百国兴隆寺剃度出家。剃度后的陈晓旭已不再接手公司管理工作,她接下来将云游四海,潜心修佛。
这不单单是一则娱乐新闻,尽管,明星出家未必算得上什么新鲜话题。如果我们把陈晓旭出家放在一个宏大的时代语境下去观照:个人的宗教皈依、富人集体的精神缺席、现代人的精神焦虑……一应地都暧昧纠结起来。我们在创造财富,我们却不知道如何精神救赎。
《论语•述而篇》里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大致是说,一个人应该立志于修为世间的大道,对于用以谋生的技能或工作要能够跳离出来,反观自己,然后游刃有余。
游弋在商场的陈晓旭和我们一样规避不了现代生存焦虑,这种焦虑是生存性和本体性的:时间危机、自我空间危机、风险忧虑、判断和选择疲劳、自我认同危机、生存意义的迷失等等,于是构建本体安全就成了一道难题:坚持的结果可能是更虚妄更迷惑,退后的选择就是寻求另外的精神皈依——譬如宗教。但问题恰恰在于:不是所有的人都愿意、或能够选择退守。
2006年有则新闻可能我们还记忆犹新:北京大学国学班开学,私企老板趋之若骛。但,后续的部分可能我们不甚明了──报了名的很多老板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并没有出席。
渴望寻找心灵的宁静,又无法重返内心的和平:这一对矛盾就是现代财富话语执掌者救与自救复杂博弈的形象代言,值得我们玩味。陈晓旭出家终究是个人民主权利,宗教信仰自由,但坊间对出家事件的热议和舆论反射已然超越了对一个明星命运的猎奇心态,这点,只要问问我们自己揣测其出家因由的逻辑就可窥知一二了。或者说,无论是与不是,陈晓旭出家似乎都为现代人的精神救赎臆造了一个小众化的出口。
所谓精神救赎,就是灵魂、道德、审美的救赎。遗憾的是,当社会竭力平衡着物质与精神的天平的时候,我们个体的天平在社会规则下还是事实地倾斜了。据说,西方的富人拥有一个优良传统:即暴发户永远是小丑。于是一种强大的附庸风雅的力量催动着富人向绅士风度、艺术鉴赏者和宗教生活层面滚动,子子孙孙后,粗俗的、偷羊卖肉的暴发户就也成了园林古堡中做派有度的先生,所以有人说欧洲的文化历史或者说风情史实际就是由这种精雅诉求推动的历史──而我们的现状恰恰是:不知道如何做一个创造物质财富的市场人、不知道如何救赎自己的精神──其悖论就是,满足于物质财富的单维欲望追逐,得到后才发现自己空无一物。
陈晓旭曾经很专注于赚钱,直到有一天,突然发现,父亲母亲不知何时开始衰老、虚弱了,好像随时都有离开的可能。而自己给了他们什么呢?这一切他们又能带走什么呢?……这些疑惑,不正是我们、或将来的我们所无法规避的命题吗?而这些命题不正和文德尔班、罗素等西方哲学领域的精神救赎殊途同归吗,只不过,陈晓旭把答案行而上地归结到宗教信仰而已。其实,在宗教信仰之外,我们还有更美好的精神救赎之路:给予、求知、博爱、寻美……(摘自加拿大《星星生活》;邓海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