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2月12日电 据日本《中文导报》报道,2月1日,日本市民团体APFS在位于东京都板桥区大山的“绿大厅”举行了题为“移住劳动者和他们家族在日本生活的权利”的集会,一些大学教授、市民团体的成员和在日本由于某种原因没有取得在留资格的外国人和他们的孩子参加了集会。政法大学教授山田泉先生进行了基调讲演后,举行各种分科会,在题为“思考孩子们在日本生存的权利”的分科会上,两个亭亭玉立的中国姑娘和没有在留资格(俗称“黑户口”)的孩子们举行了座谈,她们娓娓道来的话语给这些在艰难中度世的孩子们带来了很大的安慰和鼓励。
她们是姐妹俩,一个叫许晓君,现在在日本庆应义塾大学病院做护士,一个叫许晓莉,是早稻田大学法律系的学生。庆应义塾大学是日本私立大学顶尖级的名校,而且在日本做护士是要经过严格的考试,取得国家资格以后才能从事的工作;早稻田也是如此,是许多日本考生无限向往而又可望不可及,也许有人会想,这两个在日新华人二代,能够如此优秀,一定是生长在富裕和舒适的家庭环境中,使她们无所顾虑,专心学习才有今天的,但是人们很难想到:她们也曾和在座的孩子们一样,曾是“黑户口”的孩子。
她们的父亲许攀桂于1988年6月来日就学,为了学习安定,他向日本法务省提出申请,要求让妻儿来日,获得批准,于是妻子带着两个女儿来日,当时一家人的在留资格是“变更申请中”。1990年2月22日,已在日本医疗电子专门学校入学10个月之久的许攀桂接到了大手町入国管理局有关他们一家在留问题的电话,次日,他去入管局,想不到入管方面拒绝给予他们在留资格。
1997年9月,许与日本人养母新井雪子及妻儿一起到东京入国管理局第二厅舍要求申请特别在留许可。
特别在留许可申请立案一年多以后的1999年10月22日,由法务大臣做出裁决,只给许攀桂的长女许晓君一人特别在留资格,剩下的一家4口人被强制收容。
2000年2月13日,记者曾在埼玉县川口市采访了许晓君和许晓莉,当时许晓君已考入帝京平成短大护理科。她在9岁的时候来到日本,从小和日本孩子一起玩、一起学习,不知道自己和他们有什么不同,但是,1997年家里人一起去入国管理局自首,她才突然意识到自己可怕的处境。1998年她高中毕业后,参加了三所公立专门学校的考试,全都合格,可是由于她的在留资格悬而未决,三所学校都拒绝接收她。二女儿许晓莉高中刚刚毕业,当时已考入东京文京女子大学,她在高中时学习成绩全班第一。她回忆起被入管收容那段经历不寒而栗。收容她的房间住了15个人,整天见不到阳光,她忧愁成病,整个面部红肿,整夜失眠。她的小弟弟许博鹏仅有9岁,还患有哮喘病,但也被关押在许多男人住在一起的房间里,有的被收容者抽烟,使他的病情越来越重。
当时晓莉充满愁怅地说:要是把我强制送回,我连中国语都不会,该怎样生活?
在2月1日的座谈会上,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许晓君深有感触地说:在父母和妹妹、弟弟都被收容那天,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回到家中,我家是一个和睦的家庭,以往回到家中,总能喝到母亲做的热乎乎的汤,但是那天的家里异常寒冷,秋风在外面吹,房间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了,可是家中样子还和以往一样,父亲的烟头、母亲刚刚脱下来的围裙。妹妹当时正在考试,是背着书包被收容的,她准备功课的课本还在桌子上摊着,还有准备过冬买的帽子等,本来生活得很快乐,而现在却成了这个样子,看到这一切我的心里特别难过,一连哭了两天。
晓君也去报社、电视台、律师事务所等舆论和法律团体去谘询,去寻求援助。后来在APFS等市民团体的努力下,许多媒体等都积极支持他们一家,《JAPANTIMES》等媒体报道了他们的事情,舆论认为入管关押未成年的儿童等很不人道,在舆论的压力下,晓莉及其母亲、弟弟得到释放。
2000年3月15日,在茨城县牛久入管局东日本管理中心收容的许攀桂接到了日本法务大臣的特别在留资格许可通知书,获得了定住者在留资格,这样,历时十年的许攀桂争取在留资格案终于划上了一个句号。本来,法务大臣已于1999年10月22日做出“不许可”决定,而这次许攀桂得到特别在留资格,可以说是法务大臣否定了自己1999年的决定,这在外国人住留问题上还属首次。
许晓君说,她现在已经工作7年了,还在川口买了房子,晓莉在东京文京女子大学毕业后,于2007年编入早稻田大学法律系,她得到了早稻田大学建校150周年的奖学金。晓莉立志做一名律师,因此在工作以后以“学士入学”的方式,再次考入早大法律系学习。
面对还处于她们以往那种艰难处境的孩子们,她们谈到了她们战胜环境,努力进取的感想。
晓君说:因为妈妈在中国当过护士,因此我的理想也是当护士。我想向孩子们所说的是:我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这不仅仅是我自己的努力,有父母为我付学费,给我奖学金的团体,让我打工的企业,实现理想没有他们的帮助是难以实现的,还有支持我们的朋友,耐心教我们的老师等。但是这里有一点很重要,就是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不能实现自己的理想,虽然我也有过种种不安,担心无法通过国家考试,实习时不合格等等,但是我还是相信我最后能实现理想,你们这些孩子年龄还很小,前途很宽广。
虽然周围有许多人帮助我们实现理想,但是不能依赖别人生存,现在你们没有在留资格,父母为争取自己的权利在努力,作为孩子可能会觉得自己无事可做,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做好眼前的事情,把功课做好,对周围的人要有礼貌。在我喜欢的宫崎骏的电影《侧耳倾听》中,主人公是一个15岁的中学三年级学生,因为想当作家,荒废了学业,但是却没有写出自己想写的东西,因为他没有打好必要的基础,因此理想和眼前的学习并不是没有关系,要知道自己的长处和弱点,订出长期目标和短期目标,可能有时不尽人意,但是我们能不断地接近自己的理想。
晓莉说,我在一个时期里受到过歧视,受歧视使我很难过,我就想,要是比别人更努力地学习,就会得到承认,正像姐姐说的那样,在困难的时候,学习是可以拯救我们的。正因为自己是外国人,因此要比别人更努力,活得更认真,这是最重要的。(张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