移民,从来不是一个轻松的话题,它常常伴随着颠沛和周折。
团聚,是多少代中国人最执著的追求。浓浓的亲情在时空的阻隔中牵动着期待的心,它值得付出一切辛劳,倾注一切热望。
第一次听说“移民”这个词,是在上世纪70年代末。那时,我和老伴已经下乡十多年,她的兄弟姐妹6人中有4人已定居美国。
有一次,老伴50多年没见面的三哥回国讲学,于是,我俩风尘仆仆地赶到北京,与他相聚,尽述别情,百感交集。在聊完了海外各家亲人的情况之后,三哥突然说:“干脆也给你们办移民,咱们都在美国团聚算了……”这是我第一次听到“移民”这个词,也是我们一家数口人迢迢移民之路的开始。
儿子先行赴美深造
在我们开始办理移民手续之后,考虑最多的是儿子在学业上继续深造的问题。儿子在大学时学的是自动控制专业,当时已经毕业,正受聘于北京一所高校从事物理教学工作。在这次会面中,他三舅建议他申请美国大学的硕士研究生,包括积极准备个人材料、抓紧时间寄给美国各所大学、办理各种手续,而他本人返美后立即着手给我们申办“第三优先”赴美。
不久,儿子就收到美国多所大学的录取通知,最后选择了波士顿东北大学,因为他三舅就住在波士顿,儿子住在他家,一切都很方便。于是,我们便开始给儿子办理出国手续。上世纪80年代初期,自费出国留学的人还不多。由于携带外币数额的限制,儿子只带了36美元就去了美国。儿子到了他乡,各方面都非常努力,后来搬到了学校住,除了认真学习之外,还依靠打工挣来的钱交了学费,并且还清了他三舅和其他亲友的资助,被评为“勤工俭学的典范”,他的事迹还在学校校刊上刊登过。听到这些消息,在国内的我们都备感欣慰。
儿子当时已经结婚,儿媳在医院做实习医生。为了让他们避免长期两地分居的状况,我们便决定将儿媳也送到美国深造。经过我老伴二哥的帮助,她到了麻省理工学院一个实验室工作,与儿子团圆,后来还考取了医学博士。
退休后踏上陌生土地
有一天,从美国传来一个喜讯,儿媳生了一个女孩,我们有了孙女!但是,由于经济条件所限,儿子和儿媳雇不起保姆,只能让孩子的外婆先赴美照看孙女。但赴美探亲不能超过一年,这可是个难题。恰在这时,我们老两口接到了美国领事馆的通知,得知我们的移民申请已被批准,于是照顾第三代的任务,便自然地落在了我和老伴的身上。
我们老两口退休后,我在太阳能研究所当顾问,老伴也返聘留在原单位工作。要办理移民手续,必须有工作单位的介绍信,但老伴工作的上级单位不太愿意让她出国,希望挽留她在国内。于是,我们向有关单位反映了情况,经反复研究,才同意让我们走。在此过程中,我们克服了很多困难,到处奔走,最后放弃了一些待遇条件,才领到各种介绍信。在顺利通过美国驻华总领事馆的审查和面试后,我们终于可以走上移民之路了。
不久后我们就收到儿子在美国购妥的机票,准备行装出发。那时还没有直航班机,需要中途在旧金山入境,再飞往我们的目的地波士顿。到达旧金山后,机场的移民官员热情地接待了我们,并对我说:“美国欢迎你!我在护照上给你盖了章后,你即可找工作,大约3周内,你便会收到正式绿卡和医疗保险了。”
我们总共坐了24个小时的飞机才到达波士顿。走出机场,看到前来迎接的亲人,其中有年逾古稀的同辈人,也有下一代的年轻人,我们个个都热泪盈眶。当我们到达当时儿子在温森花园的公寓时,儿媳早已准备好丰盛的“宴会”。刚出生一个多月的小孙女,见到我们似乎并不感到陌生,还一个劲儿地冲我们笑。
女儿赴美又等9年
我和老伴安顿下来后,她开始负责照顾孙女的方方面面,我则承担起炊事员的工作,每天为大家准备可口的饭菜。余下的时间,我们就抓紧学习英语。当时的想法很明确,因为我们到了美国之后,只剩下女儿一家留在国内,如果我们能够成功入籍,就能按照“第三优先公民已婚子女”的政策,为女儿女婿申请移民。
不知不觉,数年的时间过去了。儿子已换了工作,在新泽西州举世闻名的贝尔实验室担任研究员;孙女也长大了,有时还用标准的英语发音,和我一起模拟入籍考试,训练我的听力和口语。不久,我顺利通过了入籍笔试和面试。按新州的规定,当天就领到了公民证。
入籍后的第二天,我就领到移民申请表格,由儿子做经济担保人,为我女儿办理了移民手续,记得那是1998年9月。从那天起,我们天天盼着能收到入籍批准通知,一直到了2004年8月,我们终于盼来了移民局的批准函件,通知我们让女儿一家等候面试。
可谁知一等又是3年!2007年7月上旬,我们在与女儿通电话时,才知道他们刚刚收到驻广州的美国总领事馆的通知,定于7月28日面试。整整9年的时间啊!就这样一晃而过。
也是在今年7月,孙女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高中学业,收到了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对我们这一家而言,这真是双喜临门!
每每回想起这16年来,与孙女朝夕相处,对女儿终日想念,总是感慨万分。到了今天,我们一家终于团圆有期,终于走完了这长达二十多年的迢迢移民路。(李彦彬 寄自美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