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新网2月23日电 大家尊他为“大师”,他喜欢自称“小李”,亲近而佩服他的人叫他“大哥”。但不管什么称号,“李宗盛”三个字,在近代华语歌坛里,就是镌刻在那个位置、一个没几人能比肩的地带。像他的好友张艾嘉说的:“每个人心里,都有一首‘李宗盛’。”台湾《联合报》刊文对他作了介绍,摘录如下:
这一切的音乐传奇,其实是开始于一个C和弦。李宗盛在那个长着痘子、不爱说话、没有朋友、“很逊”的惨绿十四岁,有天跟着邻居陈明章(后来成了知名音乐人)学了一个吉他的C和弦。于是,人生后来种种,都从这个和弦开始。
尽管都有了白发和老花眼(善写情歌的李宗盛竟然会老!),李宗盛笑起来仍然有些憨。他两手一摊:“我是个没出息的小孩,开窍得很慢,在学校功课不好。‘国中’考高中,两次都考不上。”
“我没什么音乐背景,”写出许多情歌的李宗盛说,勉强能算的只有读北投新明“国中”时是军乐队指挥,平时就听听西洋歌,还去考艺专理论作曲,没考上—“我那懂什么理论作曲!”
工专读七年 选择做自己
已是“后中年”的“小李”在部落格曾经写着:“我在初三那年还答不出(a+b)的平方是啥。…我清楚记得我母亲在做晚饭时,知道她的独子再次落榜时的失落无言。…(工专)挣扎七年不断重修学分,想的是给家里个交代,而这个努力最终是徒劳的。”
李宗盛说,十几岁的孤独男孩只能闷头自我分析、内观,对着镜子思考“我是谁、我的价值在那里”,而这些思考都没有出口。
如今想来,他说:“隐约觉得自己不是真的那么笨,我只是不懂微积分而已。”他笑起来:“那个时候真是莫名其妙的自信。但‘自我肯定’是自己给的。”因为“我没有能力成为别人想要的样子,所以我只能选择做自己。我开始去想象一个自己的样子,一个我自己会接受、喜欢的、李宗盛的样子。这成了我工专七年最要紧的事。”
怕死送瓦斯 拼成音乐人
这些体会,让他后来为像他这样“年轻时很逊、被大家看衰”的同类人(诸如好友张培仁),写下“跟自己赛跑的人”:“虽然在你离开学校的时候 所有的人都认为你不会有出息……成功的意义就在于超越自己。”歌词约莫就是年轻小李对自己说的话。
没有朋友,但有吉他。他把心里的话都说给琴听。他写着:“这世界是如此喧哗,让沉默的人显得有点傻,这些人是不能小看的啊,如果你给他一把吉他。”
手上有了吉他的李宗盛果然不能小看。在还不能向家人“证明有赚钱本事以前”,李宗盛边念工专、边帮忙父亲的瓦斯店,“穿过臭水四溢的夜市”送瓦斯,边在小房间里用所有学会的和弦写了生平第一首歌“结束”,还和郑怡合唱,生平第一击居然大红!
“我真是个少年得志的人。”李宗盛给自己下个脚注。那年他二十二岁。组了“木吉他合唱团”、也加入改变他一生的滚石唱片,“这是我人生第一个转折”。送瓦斯男孩就此成了音乐人。
在那个一切都不确定的时候,曾经觉得自己就一辈子送瓦斯吗?半百的李宗盛大喊:“会啊!我怕死了!所以,我拼命写歌啊。就怕如果下张专辑不红,我就要回去扛瓦斯了。”
每首歌都中 小李变大师
他说,“你知道,我在录音室是很大的”,有冷气、有地毯,还有自己的办公室—“我生平想要的,就是一张办公桌!所以,念工专时我还订一堆《天下》、《管理杂志》,就是幻想以后像个上班族,不用晚上十点,你洗好澡,穿着拖鞋,舒服地坐着,突然电话来啦:‘喂,送一桶瓦斯来阮厝(闽南话,指我家)。’”
后来,他开始被叫做“大师”了,他的办公桌成为影响当代华语歌坛的基地。在他手里,没有明星不红、没有歌曲不中,“我那时像印钞机,每首歌出来,满杯满钵地卖。”怕显得太志得意满,他解释:“那个时代的人,已经习惯我音乐的formula(公式)、recipe(配方)。”听众就爱他这一味。
但这一切并非轻易。“老实说,每次写歌,都是死去活来。”
爆出新恋情 35岁写远行
例如,许多人爱的“阴天”,足足写了一年。“我的吉他最知道这歌原本有多难听,吉他最知道我的走投无路。”一首歌红了,要再写下一首;这张专辑卖百万张,下张要两百万……。歌约、销售量一路追赶,“这种生活太疯狂了。”
三十五岁那年,李宗盛决定离开。那是他人生的第二个转折。
那时,正好爆出他和当红歌手林忆莲的恋情。但他说:“我想走,不是因为这个。”而是,“我要整理人生好多issues(议题)。”他写下“远行”:“我需要安静下来,想象未来,如何安排。…我已经累了,我需要离开这舞台。”于是,他去了加拿大、然后到香港两年。
那几年,音乐环境丕变。当他再回到音乐界,商品逻辑已经不同:“人和歌都要快红、然后让人很快忘掉,才能再买下一张。我是老派的制作人,我想,我对滚石没有帮助了。”他离开待了十七年的滚石唱片。
移居北京、开始学做琴,是人生另一个转折。二○○三年,他成立吉他工作室。四十岁前做音乐、四十岁后做琴。回首来时路,李宗盛说:“我始终没有离开音乐,到今天,我还是认为我是十足的音乐人。”
人生再转折 40岁后做琴
歌瘾来了,“小李”还可上舞台弹弹唱唱。最近与罗大佑、周华健、张震岳合组了“纵贯线”乐团;灵感来了,写的歌还是被歌坛视为重量级宝贝。他看看一手发掘的“五月天”制作母带,也还是能指导、指导后辈。
摩挲着木吉他,李宗盛仍是当年的憨笑表情,说:“我只是个简单的、写歌儿的人。”(袁世佩、梁玉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