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国科学技术史家李约瑟博士赞誉我国西晋初年大臣、创立了“制图六体”的裴秀为“中国地图学之父”;西方学者认为裴秀足可与古希腊天文学家、地理学家托勒密相媲美,称他们为世界古代地图史上东西方遥相辉映的两颗璀璨明星。
东方地图史明星裴秀(224-271年),出身世代官宦之家。他少年好学,八岁能属文,博闻强记。到裴府拜望其祖父、父辈者,临走必要拜会裴秀。他是庶出,嫡母贱视其生母,“尝使进馔于客”,众客“皆为之起”,生母说:“微贱如此,当因为小儿故也。”嫡母闻知后,“遂止”。由于“孝友着于乡党,高声闻于远近”,故有“后起领袖有裴秀”之美誉。
裴秀在地图学上能做出杰出贡献,与他所担任的一个重要职务有关。268年,裴秀由尚书令擢升司空,成为皇帝之下的最高军政长官;同时兼任地官,主管全国户籍、土地、田亩、赋税,有机会接触和阅览大量图书、典籍,他的研究工作找到了英雄用武之地。
远在商、周时期,我国即已设置了专掌图书志籍的官吏。成书于春秋战国时期的地理学名著《禹贡》,分全国为九州岛,详细记述了黄河流域的山岭、河流、薮泽、土壤、物产、交通情况。裴秀深入研究了这部著作,深感“《禹贡》山川地名,从来久远,多有变易”,“或疆(强)牵引,渐以暗昧”,遂萌生撰写新的地理著作的念头。
在他的主持下,编纂者们详细考订、比较了古今山脉河流、沼泽湖泊、行政区域、城镇村落、水陆交通的变迁,以《禹贡》为基础,结合当时晋国的“十六州”,采用1:9000000的比例尺,分州绘制了大型地图集《禹贡地域图》十八篇,原件“藏于秘府”,复件“传行于世”。又,《禹贡地域图》问世之前,有人“用缣八十匹”绘制了一幅规模宏大的《天下大图》。此图描绘全国山川至为详备,但阅读、携带、保管很不方便。
裴秀又带领原班编纂人员,“以一分为十里”即1:18000000的比例尺,将此图缩绘成《地形方丈图》,一一标示名山、大川、城镇、村落。
这是一幅简明的晋国地图。裴秀的杰出贡献在于:在1700年之前即创立了“制图六体”:分律(比例),准望(方向),道里(远近),高下、方邪、迂直(道路险夷)。这为后世的地图绘制奠定了科学基础,提供了一套完整的规范。
西方地图史明星托勒密(90-168年)的生活年代,比裴秀早一百多年。他是古希腊大科学家:天文学家、数学家、光学家、地理学家。有煌煌巨著《天文学大成》(十三卷)、《光学》(五卷)、《地理学指南》(八卷)行世。《地理学指南》在相当程度上是以其前辈马里努斯的研究成果为基础写成的。
没有托勒密对马里努斯工作和成就的记述,这位前辈很可能早在历史上湮没无闻了;托勒密踩着巨人的肩膀,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古希腊地理学有着相当高程度的发展,可分为“地方志”和“地图学”两个分支。当时欧、亚、非三大洲各国之间交往频繁,希腊军人、官吏、僧侣、商人从域外带来的远方见闻,有利于地理学向新的高度迈进。托勒密的地理学就是在这一基础上建立起来的。
这部著作的第一卷为全书的理论依据,评述马里努斯的工作,提出作者自己的地理学主张;二至七卷记述三大洲8,100处地点的地理经纬度数值,记录当地山川、景物、民族等情况,对385个重要城镇作了较为详细的介绍;第八卷为地图集,由26幅区域图组成:欧洲10、亚洲12、非洲4。
托勒密的地图,基本上凭借自我感知和他人描述绘就,与真实的地球大相悬殊:苏格兰被挤向东部,出现在德国的版图内;英格兰则又细又长,一直延伸到南边的比斯开湾;北美大陆尚未发现,在地图上缺席了。托勒密不相信荷马时代认为的已知世界欧洲、亚洲、非洲周围只是无边无际海洋的说法。
可以这样说:正是他的这一信念,为后世的地理大发现开辟了理论上的可能性。我们没有见过托勒密自己绘制的地图,裴秀的《禹贡地域图》也只能通过史书的记载去揣测。不过今天生活在计算机和网络中的我们,既可从各种媒介上看到地球的方方面面,也可模拟出宇宙的模型,无须去体会古人纯从视觉与经验中理解、描述的世界和宇宙了。
(摘自香港《文汇报》 作者:黄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