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的永别:1949年12月
1949年最后一个月,蒋氏人在成都。闻知重庆失守,心情有如1937年南京陷入日寇手中:“最后消息杨子惠已于下午到铜梁如此重庆已陷矣此乃余廿六年南京撤守时之心绪其悲伤与依依难舍之情景无异也”(1949-12-1) 。
12月4日,蒋氏还在日记里考虑“迁都”位于四川省西南边陲的西昌,但因泸州失陷,两天后(6日)他即断定西昌绝不能作政府驻地;又说定海较稳,所以12月7日发表政府迁台北的声明。此时蒋氏可能已经有点乱了方寸,但迁台的最后决定确是攸关整个中华民族命运的重要转折点。
12月9、10两天是非常关键的两天,蒋氏还留待成都观望局势,一度还打算去昆明,幸好没去,因为云南省主席卢汉9日那天忽然宣布投共(难怪前几天蒋日记里提及要见卢汉,卢却一直避不见面,推说在戒烟身体不适),随即扣押了刚飞抵昆明的张群,同时发出通缉令要各地“活捉蒋匪”(蒋氏在日记里以“军”字取代了“匪”字)。在最后一刻,蒋氏险险逃过卢汉的追捕飞往台北,从此终其一生再也没有回过大陆了。
蒋氏是12月10号由成都飞台北的,但10号日记里竟不见提及详情,直到12月16日的“上星期反省录”里才看见“接十日记事”,这是蒋氏写日记少有之现象,也可见那两天有多匆忙紧张。
他在16日反省录中详述经过:文武人员都要求他尽快离开成都飞台湾,而不要先去西昌了;可是他一再拖延了五天之久,为的是胡宗南的部队尚未如期集中,他认为自己能多留在成都一天,就可以多掩护胡的部队一天;不料卢汉叛变,而四川省主席邓锡侯、西康省主席刘文辉双双“避不晤面”(其实也是投降起义了) ,他对胡的掩护作用已失,乃决定回台处理政府迁台的要务。
“午餐后起行到凤凰山上机十四时起飞途中假眠三小时未能成寐二十半到台北与辞(缺“修”字,应是陈诚) 入同车入草庐回寓空气轻清(?)环境清静与成都晦塞阴沉相较则判若天渊矣廿四时前就寝”(1949-12-16上星期反省录)。蒋氏日记中多半会在最后记下一笔几时就寝,通常是10点30分左右,12月10日这天太过漫长,以致直到午夜方才睡下。
冬夜梦魇
1936年12月12日,蒋氏在西安遭张学良“兵谏”扣押,故12日的日记不忘提及此事:“本日为西安蒙难第十三年纪念日时时追想当时危难险恶情形则感今日亡命台湾犹得自由生活殊觉自慰故频谢天父与基督洪恩不置也”(1949-12-12) 。
紧接着12月16日的“上星期反省录”,就是进行自我检讨:“愧对大事只顾目前问题之解决而不注重其后果冥顽不灵粗忽大意竟至一败涂地乃余一生最大缺点亦即所以功败垂成之由来也”(1949-12-16本星期预定工作课目) 。
对于卢汉、龙云的“叛变“,蒋氏得此结论:“边区之人善变多疑而况于苗夷卢龙乎(卢汉是彝族人) …更觉凡是政治与外交绝无信义更无情感可言只有实力与强权方是政治与外交之本质也”(同上) 。
有一晚他作了一个很有意思的梦,详记在日记中 :“昨晚冬至夜得梦在新建未漆之楼梯努力挣扎扒上梯顶时已力竭气衰而醒若此为预兆则前途虽艰危可知而成功亦可卜也”(1949-12-23 ) 。把梦写到日记里,可见他相信这是一个预兆。
年底检讨,这次不得不怪罪爱将胡宗南了:“过去一年间党务政治经济军事外交教育已因胡宗南逃避琼岛之故澈底失败而绝望矣”(同上) 。
圣诞节,官邸布置起圣诞树,孙辈来玩、交换礼物,日记中出现难得的温馨画面,不免提及妻子还滞美不归的落寞心情。
彭孟缉与“二二八”
局势一日数变、一夕数惊的风云变幻的一年到了终点,蒋氏写下一份长长的“反省录”:“一年悲剧与惨状实不忍反省亦不敢回顾兹略述其最感苦痛而悔之已晚者数则以志其不可补偿之罪愆耳”,共计九点,观其内容其实反省不多,而更近于一年大事记。其次是“本年最感苦闷而不易处理事”,提到的是军官、军属、军纪的问题,其中第四点最有意思:蒋氏慨叹军纪之坏、官兵之乱,“匪探”夹杂混入其间,以三教九流的行业作为掩饰,以致基隆台北有不可收拾之情况。
接下来他表扬陈诚和保安司令彭孟缉两人在如此状况下起的安定作用;值得注意的是回头肯定彭孟缉在“二二八时期”的表现,大为赞赏,认为是难得的将才,当培养他担负重任:“…四、军纪之坏官兵之乱…当时如非辞修负责主政积极清除则比之于卅六年二二八案件更为险恶也而彭保安司令之得力实非浅鲜孟缉对台湾之安定其一为二二八时期其二即为本月混乱时期其毅然挺起xx(小字不清)扫荡廓清之决心与行动实非常人所能奏此大功也此实为难得之将才要当培植有方使之不骄不矜堪负第三期国民革命重任之准备也”(民国卅八年反省录) 。
对手下如此毫不保留的褒奖之词,在蒋氏日记中,尤其是战败的年代里,委实罕见;可见蒋氏对彭孟缉的表现──包括其对二二八的处理行动之高度肯定了。
痛定思痛:1950年元月
1950年元旦,蒋氏在日月潭,开年第一篇日记“提要”之下依然是“雪耻”两字,接下去是:“从前种种譬如昨日死自后种种譬如今日生”(1950-1-1) 。
“经儿”带了一部平剧(京戏) 电影来家给老父观赏,蒋氏竟然拒看,在日记中解释原委:“余平生爱观平剧以解忧闷彼不知余私自立愿如不收复北平此生不再观平剧矣故昨晚彼借平剧之电影来家邀观余以为此虽电影仍系平剧故亦却之但恐彼亦不知其故以耳”(1950-1-10) 。立下志愿不收复北平终生不再看平剧,不知道他后来改变主意没有?
1月11日的日记中夹剪报报导蒋夫人(宋美龄)在美发表“临别广播”,可见宋美龄终于要回来了。果然,1月13日到桃园机场迎接夫人,对她“在此危急存亡之秋毅然回国共患难”的行动显然很感激(1950-1-14 上星期反省录)。
可是他的心情并未好转,对美国务卿艾奇逊尤为感冒, 13日的日记忽然指控艾氏“私通俄国出卖中国”,后又控诉“艾其逊讥刺余为一离弃大陆逃避海岛之难民而已”,“此时内外环境实为最黑暗中之黑暗但此心毫不为所动乃认为黎明前之黑暗也” (1950-1-18) 。
1月21日,日记页右框外八个大字:“下野至今正一年矣”。其实一年来他无一日不在以国民党总裁的身分主持军政大局。
1月24日的日记是一连串数落手下:陈诚不肯任“国防部长”;阎锡山把政府瘫痪现状的责任推给蒋氏;李宗仁托病滞美不归偏又不肯辞卸“代总统”名义;而他认为该为大陆沦亡负全责的白崇禧,则在台湾向他不断“勒索图赖”;“内讧外侮,已非人力所能挽救”,只有相信上帝不致抛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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