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算信息不仅涉及到经济问题,还涉及到很多敏感问题。从现实性考虑,预算公开,首先就必须向人大代表全盘公开,并随时接受监督,这是预算公开的关键一步。

　　这些年来,随着民主监督的加强,人们对各级政府财政预算进行监督的呼声日益强烈,特别是要求政府公开预算信息,让人们知道政府的钱花在哪、怎么花、花得是否合理。作为公众利益的优秀代言人,全国政协委员、上海财经大学教授蒋洪先生,更是连续多年敦促政府修改法律,尽快实现预算信息的公开化和透明化。用他自己的话说:“我当委员五年,我就要跟踪它(预决算公开)五年。”今年的十一届三次会议,蒋洪说要提至少三个提案:把阳光财政落到实处；财产公示；人大、政协应该做信息公开的楷模。

　　民众的呼声也多少产生了一定的作用,中央政府有关部门表示,预算信息公开化将“逐步实行”,最近,财政部发布了《关于进一步做好地方财政预算信息公开的通知》(征求意见稿),要求各地依法、及时、主动公开财政预算信息,并对预算信息公开的内容、方式和范围作出了统一的要求。对此,蒋洪先生认为,有关部门不能光停留在口头上,而是应当尽快落实公开的行动。

　　实际上,推动财政预算信息公开,包括了公开的内容、公开的范围、推进公开的时间表等多重内容。有人认为,鉴于当前预算信息严重不透明的实际情况,实现预算信息公开的时间表是最重要的。换言之,什么时候实现预算信息公开,政府必须有可行的、诚恳的计划,而不是总停留在研究、讨论阶段。时间表的确是个很现实的问题,但在我看来,如果不考虑到中国预算的敏感性及其公开过程的步骤性而一味逼着政府加快公开,可能是一种奢谈。因为,预算信息不仅涉及到经济问题,还涉及到很多敏感问题,逐步地公开是必然的选择。笔者在这里所说的逐步,包括内部和外部两个主要步骤。所谓内部,就是向有权机关和人员公开,所谓外部,就是真正的向社会公开。

　　当前中国预算信息的不透明,首先就表现在真正的权力机关———人民代表大会———无权监督。根据现行的做法,人大代表在预算问题上所能够掌握的权力,就是一年一次的人大会议期间,审查预算及执行情况的报告,这个报告线条粗、内容笼统,缺乏可监督性。人大代表想监督而不能。

　　纵观一些值得借鉴的国家的预算监督制度,它们的议员和议会往往拥有超过总统的权力。以美国为例,总统需要拨款解决某一问题,无论是临时性的还是预谋性的,都必须由议会审定。更为重要的是,在审定的过程中,议员们围绕预算方案,通常会展开激烈的辩论。在辩论的过程中,预算的合理性和必要性就得到了充分的考量。但在我们国家,人大代表不仅对具体的预算方案缺乏知情权,更在审议过程中缺乏最起码的辩论制度。作为人大代表这一宪法所确定的权力拥有者尚且如此,更别说普通的民众有多大可能去监督预算。因此而言,我们现在督促政府公开预算信息,确实是一个非常正确的方向,但从现实性考虑,预算公开,首先就必须向人大代表全盘公开,并随时接受监督,这是预算公开的关键一步。

　　众所周知,现在有关部门在抵制预算公开的过程中,通常会提出保密需要、可行性、民众理解力等各种借口。但是,如果要求政府在尽可能短的时间内,首先做到向人大代表公开,这些借口就失去了全部的说服力。从这个意义上而言,中国的预算信息公开,必须走两步棋,作为基础性的第一步,全部预算信息和细节向本级人大代表公开,是应该做的也是最能够做的。笔者期待,借本次人大会议讨论预算问题之机,国务院有关部门应当拿出明确的态度,确保在本届政府任期内,首先实现预算信息向本级人大代表的全盘公开并接受质询。唯如此,将来的预算信息向社会公开,才具备了可能性。陈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