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地地震发生后,中国国际救援队千里驰援,第一时间赶赴灾区,让五星红旗带着希望、带着关爱高高飘扬在震区的废墟之上。这是一组来自救援队员的日记摘抄,通过真实而生动的描写,展示了在这场与时间赛跑的救援战斗中,生命、使命、友爱、大爱所绽放的绚丽光彩……
——编者
元月13日 晴 于救援飞机上
搜救组组长 刘刚
中午,我们正在北京远郊组织冬季野外适应性训练。在临时宿营地刚刚端起饭碗,就听到营里吹紧急集合哨。紧接着团长和政委一起赶过来给我们作动员——海地地震,我们的维和警察也被压埋在那里……虽然已经拉练三天,冰天雪地中体力消耗很大,但作为中国救援队的一员,我还是一下子倦意全消,感到了出征前夕那种熟悉的紧张感。
下午2点10分,24名搜救骨干整装待发,我们中有18个参加过印度尼西亚海啸、巴基斯坦地震救援,全数参加过08年汶川救援……救援队副总队长刘向阳率队出征,老将出马,精兵强将,我们信心十足。
车队刚刚启动,车窗前扑过来一个人,我排六班战士刘爱国。他差一点被车撞倒,一边哭一边说:“求求你们就叫我去吧!地震就是我的岗位,救援就是我的工作……”刘爱国被战友拽走了。车子奔驰在去机场的路上,刘爱国的影子却在我眼前挥之不去。他的老家就在汶川,地震后入的伍。5·12救援中,为了把他和他的家人救出,我们在废墟中整整守候了一天一宿,老队员杨阳还为此卡断了小腿。
是啊!和旁人相比,面对每一场突如其来的地震灾害,救援队员有着相同和不同的两种情感体验,相同的感受:我们扼腕生灵涂炭,叹息自然险恶,这源于对生命本身的尊重和渴望;不同的感受:震场就是战场,时刻准备奔赴一线,承担起一名救援者的责任,这大概就源于价值所在、使命所系吧。
14日15时15分,我们飞抵海地首都太子港国际机场,成为继美国、冰岛和波多黎各之后第四支赶到灾区的专业救援队伍。
下飞机前,全体救援队员合唱了一首《团结就是力量》。此时已是当地时间凌晨两点,机舱外伸手不见五指。因机场通讯中断,没有调度人员,国航的工作人员找来一架梯子,所有人员从舱门沿着梯子爬下飞机。
元月15日 晴 35℃ 于“联海团”大楼废墟
搜救队分队长 泰小刚
救人,救人,救人的任务压倒一切。
“联海团”总部大楼位于太子港的一个半山坡上,背靠山体,原本10层的楼层现在变得只有2层高,楼板重叠,横梁交错,墙体呈粉碎状夹杂在废墟中,救援作业面变得相当狭窄,大型机械难以展开工作,大量的挖掘工作只能依靠双手来完成。救援行动进行艰难。虽然楼身大多为钢筋混凝土结构,但夹杂在钢筋铁丝中间的混凝土材质很差,一碰即碎。如果作业不当,或是余震来袭,极易造成建筑物二次倒塌。
气温高热,遇难者遗体已开始腐烂,整个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恶臭。救援队服密不透风,在35℃高温炎热的炙烤下,我们全身湿透,衣服紧贴皮肉,身体浸泡在汗水里,感觉十分不适。因超负荷工作,致使队员们体力严重透支,再加现场温度与北京寒冷气候的强烈反差,不少同志身体出现瘙痒、红肿、湿疹等不良反应。沾满腐肉的双手无法接触身体的任何部位,大家只能咬牙忍受瘙痒的折磨。救援工作中,汗水不断流入眼睛,将包裹口鼻的多层口罩浸透,湿透的口罩紧贴口鼻,让我感到呼吸困难。
坚持,坚持,再坚持,我们8个兄妹还在等着我们。中国国际救援队成为现场20多支救援队中唯一一支连夜作战的队伍,队员们的精神和意志感动着联合国官员和当地灾民。
元月16日 晴 35℃ 于“联海团”大楼废墟
搜救组组长 刘刚
搜救已经过去了两天,现在我们正在向指挥部判定的“402”会议室(地上一层中心地带)掘进。及早打通“402”,就能找到那些被埋在废墟里的人。
为了有效保存战斗力,我们采取双班作业方式,人歇机不停,分秒不停地进行作业。24小时过去了!48小时过去了,随着救援通道的不断深入,通道口上的障碍物搬运难度加大,我们只能用小型的手动工具进行破拆,手上的水泡变成了血泡,血水渗透了手套……
这时,经队长刘向阳与救援组织及维和部队协调,巴西工兵开来了一量大型吊车进行支援,加快了我们的进程。经过全体救援队员历时40多个小时连续奋战,我们连续打通7层楼板,凿破、挖掘钢筋混凝土近120立方米,终于抵达了“402”会议室。
我们期待生命创造奇迹。16日2时30分,营救二组替下营救三组,当我们把一段斜向空中突兀、与地面成45度角的横梁逐段凿碎清理后,挖走脚下两块大的地板和两把皮椅,猛然发现一只穿中式军用作战靴的脚,随着一点一点地掘进,根据先前提供的体征信息,结合遇难者身着的中国服饰,我们马上断定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同胞之一——王树林……当我们把第一具遗体挖出之后,指挥部组织所有现场人员,在废墟前的一块空地上列队向遗体三鞠躬,我听到有人抽泣……
元月17日 晴 中国维和部队大本营
搜救队队员 林大幂
我们的心情很沉重,遇难者的遗体一一找到,生还的希望如云消散。我们分别将“联海团”行政事务主官伍德维奇、执行助理安德鲁、“联海团”维和警察事务副总监道格拉斯、“联海团”副特别代表哥斯塔和“联海团”特别代表安纳比5人遗体挖掘出来,与此同时我方8名遇难同胞也被找到,并得到进一步的身份确认。
当地时间1月17日下午2点,联合国秘书长潘基文来到“联海团”大楼废墟前,看望慰问我们,高度赞扬了中国国际救援队连续60个小时艰苦的搜救工作。他动情地说:我们的特别代表和其他官员的去世是联合国和国际社会的重大损失,我代表联合国和国际社会感谢中国国际救援队在地震后第一时间赶到这里实施的救援工作,并找到特别代表和其他官员的遗体,非常感谢中国国际救援队艰苦而出色的工作。
生者同当,使命所系,我们沉默无言。
元月18日 阴 中国维和部队大本营
搜救队队员 吴杰
原定昨天晚上8点抵达的包机,今天凌晨3点才到,我们在机场足足等了一夜。同机抵达的有公安部相关领导、中国第二批援海物资,还有8具暗黑色棺椁。
北京时间1月18日8时50分,我们赴海地所有救援队员与驻海地第八支维和警察防暴队队员在防暴队驻海营区为8名公安部英雄举行了庄严肃穆的遗体告别仪式。哀乐低鸣,我们搜救队员自制的白底黑字标语牌“战友!我们接您回家!”赫然醒目。在场所有人员集体默哀3分钟,并向遇难同胞三鞠躬。也许是积蓄的太久……此时,我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如注!这是我到海地来第一次哭泣。
又一天,搜索救援仍在继续,我们身上的CISAR的标志和橘红的救援服在废墟中显得明亮耀眼。(李向光 丁治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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