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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年12月28日下午,中共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伍皓突然在微博里发布“公告”,声称最后“得瑟几天”。
与之相对,在年末各种媒体人物盘点中,伍皓分别进入《新周刊》2009大盘点“十大猛人”之首、《南风窗》“2009为了公共利益年度人物榜”、《南方周末》“年度人物候选”等;更早一点的10月份,伍皓还被《时尚先生》新中国60周年新锐榜评选为“政界新希望”。
自2009年11月21日伍皓的新浪微博成立以来,短短一个多月,已有近60000名粉丝。
一年前,新华社记者出身的伍皓调任云南省委宣传部副部长。甫一上任,便掀起轩然大波,有人说他仍是记者的脑子,有人说他爱出风头,有人说他政治不成熟,争议之中,伍皓似乎渐渐学会了“为官之道”。
躲猫猫、小学生卖淫案、陆良事件、螺蛳湾事件等一连串的热点事件成就了伍皓,善于思考和抓住机遇同样成就了伍皓,但游走在官场与“民间”之间的伍皓能走多远,尚未可知。
从学生到记者
在伍皓的记忆里,有几个日子记忆深刻。
伍皓1988年9月从四川省达州市大竹中学考入北京大学中文系。1990年3月23日,时任总书记的江泽民在中南海会见大学生代表。江总书记给大学生代表谈了他怎么从一个技术员成长为党和国家的领导人的历程。“当时我在学生代表中是主发言人。”伍皓回忆称,前总书记提出青年成才道路之一是到艰苦的地方去,这次谈话对他触动很大。
伍皓时常跟人提起自己1992年进入新华社的戏剧性。当年新华社在北大中文系考察了5个学生,伍皓在其中属于比较突出的一位。考察者回去就跟时任新华社社长的郭超人汇报。说在北大看好了一个人,其他方面都特别满意,唯一一点个子不高(只有1米60左右)。郭超人个子很高,当时党组成员个个都是1.8米以上,讨论的时候,郭半天没说话。时任国内部主任的陈海进开了个玩笑,小伍这个子,当“领导”可以,当记者⋯⋯郭超人扑哧一笑,说新华社也不能以貌取人嘛。就这样,22岁的伍皓进了新华社。
“进了以后,总书记的那次讲话始终挥之不去,我就给郭超人写了封信,提出我要到西藏去。”伍皓对《中国新闻周刊》说。
彼时,在北大中文系,除了学长胡春华毕业后主动要求去西藏以外,10年中再没人报名。“继胡春华后,我是第一个,”伍皓说。
1992年5月20日,江泽民总书记再次在中南海怀仁堂接见北京高校优秀毕业生代表。伍皓再次发言。“座谈时,我当着江总书记的面表态,我要到地球之巅迎接新世纪的到来。”伍皓说,“总书记当时刚从西藏考察回来,听了很高兴,还给我起了个藏名叫扎西,总书记当时说,扎西在藏语是吉祥的意思,起这个名字还有个意思是扎根西藏。”
伍皓的这段经历,在新华社内部有一个不同的版本。一位曾在伍皓手下工作的媒体界人士说,“伍皓当年给新华社社长写信,想去新华社,但是因身高的原因,怕进不了,因此以到西藏的方式申请‘特批’,去了西藏。”
在新华社西藏分社期间,作为记者的伍皓多次下乡,包括最偏远的阿里、那曲。“曾经遇到过很多生命险境,但每次都从死亡线上回来”。伍皓有些得意自己“命大”。比如,1993年,伍皓和同事从喜马拉雅山北麓去山南地区,在山上遇到大雨,车前进后退不得,最后车内的三个人身上全结了冰,在接近冻僵的时候,被附近的驻守部队发现并救了出来。
另一次,伍皓和同事去中印边境采访。穿过一座山谷时遇到山崩,“司机可能听到有点不对,加大油门冲了过去,刚停下,身后一座山就塌了下来。”
“西藏120万平方公里,我基本上跑了一圈,新华社最高荣誉‘通令嘉奖’拿过两次,西藏的‘最佳新闻工作者,也拿过”。伍皓说。
身材不高,脸色黧黑,是伍皓给所有人的第一印象。伍皓说,他是一个性情中人,至今仍经常感念那些帮助过他的高原藏民。
很多人以为伍皓事业人生很顺,但是其实,“我经历的都是大波大折”。伍皓说。多次死亡线上的历险,不仅磨炼了伍皓的意志,也给了他日后从政的资本。1999年,伍皓开始在西藏自治区党委政研究室挂职任副主任,不久,便从新华社西藏分社调到了云南分社。
从西藏到云南
调入新华社云南分社之后,伍皓先是担任云南分社政文采访部主任,2002年6月主持创办《云南内参》,任新华社云南分社内刊编辑室主任、《云南内参》主编;2003年通过竞岗,成为云南分社副总编。
上任之后,身为副总编的伍皓开始着手一系列改革,包括从云南地方媒体挖了好多人进云南分社,陈鹏就是其中之一。
现任新华云南分社政文采访部主任的陈鹏回忆,2003年起,伍皓推出一系列改革,包括稿件任务量考核及行踪管理等。此前,老记者一年发稿300条左右。伍皓来了以后,记者一个季度的发稿量就超过了这个数。
除了力主改革,在云南分社,这个说话很慢、其貌不扬的伍皓被人看作是有城府的人。
“他不仅是个改革派,而且善于抓住任何机会。”一位曾与伍皓共事过的媒体人称,进入云南分社后,基本上第一次竞岗伍皓都会争取,从采编中心副总编到办公室副主任,甚至营销平台的副总监,他都一一报名。
这些岗位有的是他的强项,有的根本不靠边。上述媒体人说,甚至有一次参加竞选的得票数为零。同事之中,有人评价他敢于竞争,也有人批他“官瘾不小”。
“随时可以去他的办公室,可以拿他的小个子开玩笑,”身为伍皓的手下,陈鹏甚至常说伍皓“开车就是一个无人驾驶(个子太矮)”。陈鹏对那段时间伍皓的印象是,烟抽得很凶,酒很少喝,办公桌总是乱七八糟,喜欢斗地主,不是一个浪漫的人。
云南省委宣传部新闻处副处长龚飞在接受《中国新闻周刊》采访时说,刚到云南时,伍皓很拘谨,无论是集体采访,还是采访之后的业余生活,他都一直很严肃。“那时,他的夫人来探亲,他和他夫人都不怎么讲话。但写出的稿子文风犀利甚至有些泼辣。”
“在分社期间我就一共推出30多项业务改革,”接受采访时,伍皓喜欢用手比划,不时推一推滑下来的金丝框眼镜。
与外界的看法不同,伍皓更喜欢外界将自己看作一个改革者,而非单纯的个性官员或者网瘾厅官。
“以前是管好媒体,现在是管好信息,我觉得这种转变应该是历史性的转变。”伍皓这样评价自己一年来的努力。
伍皓在微博里这样总结:有改革冲动的官员很多,但改革有三种前途。一曰不能被复制,完全个性化施政,轰轰烈烈但无明确价值取向,往往人去政息;二曰可能被复辟,方向都是方向,但超越现实国情,人一走一切恢复原样。三曰推窗效应。瞅准方向,轻轻推开一扇窗,让清风习习,渐成风尚,再不可递转。春风化雨,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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