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1日,上海浦东新区决定成立有律师、媒体代表在内的联合调查组,对“孙中界断指”和“钓鱼式执法”作进一步调查——
10月14日,是孙中界到上海工作的第三天,是他开上公司金杯车的第二天。当晚7时多,他开车送工人回宿舍,然后拿加油卡去加油。刚开到一个公交车站点,忽然看到路中间站着一个身高约1米70的男子,20多岁,挎一个包。孙中界不得不停车,那名男子说自己有急事,请孙送他到航头镇。未经同意,男子便拉开车门上车坐到孙的身边。
后来接受媒体采访时,孙中界说自己出于同情,当时没赶男子下车。行车约四五分钟后,那名男子说到了,并掏出10元钱,扔在仪表盘右侧。随后发生的一切孙中界完全没料到:男子伸脚急踩刹车,并伸手拔孙中界的车钥匙。约30秒后,一辆面包车停在孙中界车前,并跳下几名便衣男士上了孙中界的车。他们没有出示证件,自称是交通行政执法大队的,称孙中界“非法运营”。正要请那位乘客证明自己清白,孙中界发现那名男子没了踪影。
几名便衣将孙拉进面包车,拿出处罚通知书让孙中界签字。孙中界回忆,自己先是拒签,一直等到晚上9点,实在内急,只好签了字。孙中界开的车遭扣,并面临1万元巨额罚款。他每月预期收入1700多元,如何交1万元的罚款?回到出租房,越想越窝囊的孙中界跑进厨房,挥刀砍向左手小拇指。
事后,孙中界不服处罚,为表清白,举着自残的左手向媒体求助。他带着一拨拨记者,沿着浦东闸航路往航头镇方向走,向他们描述14日晚发生的一切:“我之所以没选择其他维权渠道,是因为在当时情况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郁闷绝望之下才这样做的,当时连死的心都有,就是想靠这样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此事经媒体报道后引起关注,很多人怀疑孙中界遭到了“钓鱼式执法”。法学专家指出,所谓“钓鱼式执法”,又称“倒钩执法”,是指当事人原本没有违法意图,在执法者引诱、教唆之下,才使自身行为违法。这是一个可能见效但影响恶劣的做法,损害政府的权威和公信力,损害法律的尊严。
17日,上海市政府要求浦东新区迅速查明是否存在“倒钩”行为,并将调查结果及时公布于众,并承诺:“对于采用非正常执法取证手段的行为,一经查实,将严肃查处。”
20日,浦东新区城市管理行政执法局公布,经全面核查,原南汇区交通行政执法大队一中队于14日晚约8时,在浦东新区闸航路188号附近,当场查获的孙中界涉嫌非法营运行为,事实清楚,证据确凿,适用法律正确,取证手段并无不当,不存在所谓的“倒钩”执法问题。
对这个调查,21日中国之声广播电台《新闻纵横》栏目援引孙中界的话说,他没有看到乘客接受执法人员的询问,并对“为什么这个乘客见到执法人员后马上踩他的刹车,抢他的车钥匙,而且还非常熟练”,及该名乘客的身份表示疑惑。
简短的调查结果没有公布乘客的任何材料。调查组仅在接受央视记者采访时表示,那是“一名有正义感举报的乘客”。20日央视新闻频道《新闻1+1》播出了孙中界讲到的一个细节:同在14日晚,另有一名何姓司机因“非法营运”被抓,他和孙中界描述的所遇乘客特征、体貌装束发型等均很相似。他们怀疑,那名乘客极有可能是被安排“钓鱼”的托。据中国之声《新闻纵横》报道,上海此前曾有6起起诉“钓鱼式执法”案件,原告均败诉。近日,上海另一名认为自己遭遇“钓鱼式执法”的市民张军已提起行政诉讼,要求法院判决撤销之前的行政处罚。
“断指”和“倒钩”的影响很快超出了上海。19日,《人民日报》发表时评,称“钓鱼式执法,危害猛于虎”。20日、21日,央视连续报道此事。22日的《法制日报》载文指出,“钓鱼式执法”就是“公权碰瓷”。新民网调查显示,截至22日14时,仅2%的网友相信现有调查结果。22日,《人民日报》再度发表评论,称“钓鱼式执法”,还需继续回应质疑。
对此,上海方面已有回应。21日,浦东新区决定成立联合调查组,由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律师及媒体代表组成,目前联合调查已经开始。(记者 陈振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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