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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际先驱导报见习记者漆菲发自北京 最近热映的电视剧《我的团长我的团》,在互联网各大军事论坛上被讨论得如火如荼。除了探究剧情和人物之外,最受关注的恐怕是剧中足以以假乱真的道具:日军95式坦克、美军M4谢尔曼坦克,甚至连炮塔都可以360度旋转……经热心军迷挖掘,这些道具其实来自成都双流永安镇凤凰村的一家民营企业。让人备感意外的是,所有制造仿真坦克的这些手工操作的工人们,绝大多数都是只有初中文化水平的农民。
军迷常被看作“很热血”的一个群体,他们的成长伴随着中国军事力量的不断现代化与综合国力的日益提升。军迷们的故事各有千秋,在采访中,许多军迷不断强调这个爱好给自己带来的视野上的愉悦以及世界观上的无限满足。或许,可以用国外对《孙子兵法》的翻译“The Art of War”来解读军迷这样的情感。
执着与迷茫
徐杰来自军人家庭,父亲是一名陆军军官。从小的耳濡目染让他很早就对各种武器装备如数家珍。虽然大学的专业是贸易,但爱看军事类书籍——这个被他称之为自己的“唯一爱好”从未断绝。在某个外贸公司打拼后,由于“实在没兴趣”,他毅然辞职,进了一家综合类网站做起了军事编辑。
作为长期关注军事的“资深军迷”,徐杰对这份工作可谓手到擒来。“喜欢上论坛的军迷最关心的是中国军队建设和装备,”所以他在主题策划上会偏重这一方面。由于长期接触的人大部分属于军迷,徐杰也俨然非常了解军迷的类型。
在他看来,现在网络上的军迷大致有以下三种:一是家庭或者朋友就是现役军人或者与之相关;二是课业不是特别紧张的学生将其作为闲暇时的爱好;三则是由于关注某起突发事件而对这个领域产生兴趣继而延伸下去。
“可不能小看这些军迷,有些人比内行还要内行。”徐杰感叹道,他的一个朋友是一个地道的“二战迷”,只要拿张地图此人就能跟你娓娓道来各地发生的战役,双方将领甚至战果。“但是他的本职工作跟军事一点儿关系也没有。”
作为某网站军事版块负责人的他,最头疼的就是“涉密问题”。曾经有报道指出美国的《中国军力报告》中,相当一部分内容竟然来自于中国军迷们在网上发布的信息。徐杰认为这些东西不会是“无意识”的,这就要靠论坛的把关人去掌握了。
谈到将自己的爱好能与工作结合,徐杰承认会遇到许多意想不到的问题,但更多的还是满足——“这份工作能够让我轻松解读别人看起来很复杂的军事事件,又结交了一帮好朋友。”
如果说徐杰峰回路转后找到了自己工作与兴趣的契合点,那在首都师范大学学习世界史的研究生张岩则对未来还有些彷徨。出生农村的他最初了解的军事来自于手工画册,上了高中以后能看到国防科普类教材,“很自然地就对军事上瘾了。”对国际军事的喜好直接影响了他所学专业的选择。不过,最近他为找工作伤透了脑筋,“爱好不能当饭吃。”他的话语显出几分无奈。
玩票与专业
对自己未来的职业发展,武汉某大学新闻专业毕业的田聿则打一开始就十分笃定。先想好将来,从而把军事变为自己的爱好,这个反向思考倒是与众不同。初学新闻者尝试的普遍是社会民生类新闻,而这样常规的“科班教学”在田聿看来毫无竞争力,他把突破口选在国际新闻,“而国际新闻的重中之重就是军事报道。”
1999年对中国军迷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一年,中国驻南斯拉夫联盟大使馆被炸,再到国庆大阅兵,国际时政议题层出不穷。当时甚至有人提出“化悲痛为力量振兴中华”的口号。而一些军事刊物也在此时发展迅猛,现在市面上比较有分量的军事刊物都在那时奠定地位。
这一年,刚刚大三的田聿已经是学校小有名气的自由撰稿人。通过自己掌握的资源,他弄到了国庆大阅兵的方阵出场序列。而在阅兵式的头一天,田聿拿着装有29张照片的10张3.5寸软盘,一口气做下了武汉数家媒体的几个版面。通过这一次历练,这位军迷第一次尝到掌握重大新闻线索的甜头。“那个时候我就慢慢找到自己的写作套路,把军事稿写得具有可读性。”
在田聿看来,自己很幸运有平台发表观点,而许多军迷往往苦于没有正式的“发声舞台”,他们只能通过网络论坛等有限、相对边缘的渠道,来表达自己作为军迷的狂热。对于那些泄密,间谍类的假消息,田聿认为这是军迷不成熟的表现。“有些军迷很容易冲动,也喜欢较真。这样就容易被人当枪使。”在他看来,军事本身就是一个敏感话题,军迷要学会自重,也应该保护自己。
激情与冲动
“军迷首先是个爱国者,他们不是玩票。”田聿常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而对于“爱国”一词更有发言权的当数曾被称为“民族英雄”的冯锦华。
2001年,冯锦华因不满日本首相小泉参拜靖国神社,在神社两边的石兽座上喷漆抗议,造成轰动一时的“冯锦华事件”。该年岁末被《南方周末》评为“年度人物”。2002年他又参与了华人联合保钓运动,并促成几次出海行动。
离最后一次登岛行动转眼过去五年,在他看来所经历的这些事情都是非常宝贵的经验,加之结交了志同道合的朋友,“人生若如此足以”,他笑言。
现在冯锦华的生活非常充实。除了跟朋友一起做汽车零配件的生产,平时还参与中华民间保钓联合会的相关活动。最近他与香港的惠民慈善基金会合作帮助贵州山区建小学,当本报记者联系上他时,他正颠簸在山区的公路上。当谈起自己的军迷历程,他的声调马上抬高了许多。
作为70后,冯锦华从小便受到各类红色电影的熏陶,那个时候“大家都希望成为拯救这个世界的英雄。”1989年冯正好参加高考,在那样一个特殊的背景下,他和当时热衷谈论国家大事的好友们心里都留下了一道痕迹。“那时看到大家为民族大业奔波,心里特别有感触。”
如果说当时的喷漆事件,冯锦华只是单纯想让日本人看到中国人的勇敢和正直;保钓行动才使他从一个喜欢议论军事和国家大事的军迷变成一个具有行动力的民族主义者。采访中,他会跟记者热烈讨论最近的南海问题,中国航母的未来发展,抑或金融危机下的政府抉择;但他更专注于“行动力”。在他看来,这是当前社会最缺乏的。
对于军事论坛上的那些过激言论,他认为这其实是军迷苦于无处表达的无奈之举。
另一种“辣妹”
对于女军迷的找寻着实费力,几位受访者谈到该问题时都爱莫能助。某位军事专家曾经因为某篇红极一时的稿子,收到近18万封读者来信,其中女性来信只有区区32封。
但其实一直以来,很多女性都有一种军人情结。或许是军人漂亮的制服,英武的军姿;或许是军人坚定的信念,不畏艰难困苦的精神;又抑或军人淡薄名利的品性,保家卫国的忠贞……红极一时的《血色浪漫》、《激情燃烧的岁月》恰好迎合了这批观众,光是那套军绿制服,如今还让许多女性心中泛起涟漪。生于50、60年代的女性常常会说那个年代“最不得了的事情就是当兵。”
如今的女性军迷似乎不那么看重行头,反而是军事上面“很酷很眩”的东西打动着她们。来自于空客中国的贾瑞目前从事的是飞机设计工作,而她本科的专业让许多男生听了都顿生敬意——战斗机发动机研究。对军事的兴趣源于军人家庭的熏陶,当其他女孩子讨论衣服与化妆品的时候,她则捧着某本尖端杂志讨论某款发动机是涡喷还是涡角。“就觉得研究武器特别好玩,特别酷。”直率的表达才是这帮女性军迷的特色。
而她的本科同学,在广州白云机场从事民航飞机发动机设计的杨嘉玮被称作“军事狂热发烧友”,研究战斗机是她一直以来的梦想,一谈到飞机发动机时,这个内向的女生就眉飞色舞起来了。
采访中,军迷的称呼不会让这两个女生觉得难堪,“这是个很真实的称呼,没什么不好的。”两位女军迷说。(部分采访对象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