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中央一号文件提出要着力解决农民工就业和农民增收问题。2月1日,国务院总理温家宝在接受英国《金融时报》采访时称,受金融危机影响,我国有1200万农民工返乡。2月2日,中央财经领导小组办公室副主任、中央农村工作领导小组主任陈锡文表示,今年共有2500万农民工就业压力大。新年伊始,农民工如何再就业成了全国上下都甚为关心的一件大事。
清远作为欠发达地区,历来是广东的农民工输出大市。由于工厂倒闭、破产或企业裁员,农民工失业返乡,却难再找到工作;而“80后”农民工不懂耕作也不愿耕田,以至返乡后无所事事四处游荡,如何帮助返乡农民工再就业成了考验地方各级政府和有关部门的一道难题。
现象 返乡农民工悄然增多
大年初十,梁辉没有像以往一样初八就出门打工,而是又一次来到了英德市劳动力市场找工作。自去年12月被东莞某机械厂裁员后,英德市大站镇人梁辉回到了老家,至今失业。除春节劳动力市场休息那几天,近一个月来他总是重复着“昨天的故事”,从大站镇坐车到英德市区的劳动力市场“守株待兔”,期待雇主的出现。
1976年出生的梁辉初中毕业,在东莞一家机械厂做电焊工已经9年,从去年五、六月开始,他明显感觉到工资少了。原先每月至少有两三千元,逐渐减少到1500元左右。到12月,厂里工人被裁减一大半,连他这样的老员工都未能幸免。
就在梁辉回到老家急着找工作的时候,他悄然发现,外出打工返乡的老乡也多了起来。据清远市劳动部门摸底统计,去年底清远市户籍劳动力183万人,已经向二、三产业转移农村劳动力76.22万人,占农村户籍劳动力42%。其中,在本市就业的农民工10.46万人,输出外市的农民工在60万以上。从去年下半年开始,受金融海啸影响,珠三角一些外向型代工企业破产倒闭,清远不少农民工被迫返乡。
原来在深圳某电子厂打工的清新人小娜则告诉记者,由于工厂订单减少,厂里年前提前放了假,她在年二十就回了家,工厂在放假期间每个月仍给他们400至600元的基本工资,现在她仍在家里等待厂里通知回去上班。
“受金融海啸影响,今年有些企业开工较晚,具体失业返乡的农民工有多少,现在还很难统计。”清远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副局长刘龙山表示,清远作为欠发达地区,是农民工输出大市,珠三角企业倒闭对清远农民工就业影响很大。
在清远各劳动力市场找工的队伍中,外出打工返乡的农民工明显增加。据英德市劳动力市场工作人员介绍,该市场开工首日有超过60人前来登记求职,其中不少是往年在珠三角打工返乡的本地农民工。
青年农民工返乡无所适从
2008年11月,在番禺一首饰厂工作了3年多的小当失业回到连州老家。小当家住连州城西元潭村,离市区很近,22岁的他几乎每晚都去酒吧喝酒,“闷着慌,找不到活干。”小当脸上写满了苦闷。
小当告诉记者,番禺的首饰厂曾火爆异常,3年前小当在村人带领下前往谋生,从生手到熟手再到领班员,年纪轻轻的小当一个月能挣到5000多元。可惜好景不长,去年番禺的首饰厂遭遇生存危机,他们厂在滚滚洪流中倒下了。
失业回家后,也有以前的同事打电话给他:1500元一个月,干不?“我已是一个领班员了,怎能又去生产线干活?”面对记者,小当直言放不下脸皮子,怕被以前的手下见了笑话。他想找到月薪数千元的工作,数个月来一直未能如愿。
除了喝酒,失业后的小当还喜欢打麻将。看着儿子失业在家3个月里整日游手好闲,妈妈陈玉珍气不打一处来,儿子太爱面子,外面有活嫌工资低不愿干,家里有地嫌累不肯耕,现在不知咋办好?
然而,小当绝不是一个孤独的案例。黄先生住在清远市区,过年时回到老家发现村头村尾多了不少无业青年,过了初八也不去找工作,整天无所事事,游手好闲。记者采访发现,这些人多为“80后”青年,曾在外打工,习惯城市生活,失业返乡后几乎都没有务农的意愿。
在清城区北门街广田百货发廊打临工的阿鹏也在家里待着,打算过完元宵再去外面找工作。阿鹏告诉记者,他的几个朋友也都是在发廊做发型师或者在饭店厨房打工,也有的当保安,失业后他们都没有想过回农村务农。“一方面家里的田地也不多,父母亲等老一辈人在家就可以完成农活了;另一方面我们都是读完书就打工去了,不懂耕田种地,也没有学到什么种养的技术和经验;还有我们习惯了城市的生活,回来农村没有同龄人一起玩,也确实不习惯长期待在农村。”对于自己舍不得城市生活,阿鹏直言不讳。
除了像小当不愿种田,阿鹏不会种田外,还有些人家的田地已被征收,根本无田可种。“以前我们上一辈还有个一亩三分地,自己耕耘,可我们没有田地,在城市里也失业了,回家乡也是无所适从。”采访中,“80后”青年阿友向记者抱怨。
探因 欠缺专业技能易受冲击
为什么农民工这么扛不住海啸?说到底,原因跟企业扛不住海啸一样———竞争力较差。清远市劳动与社会保障局培训就业科科长张玉兰告诉记者,2007年该局曾做过统计,发现清远农民工80%以上为初中及以下学历,整体文化程度偏低。
张建新是英德市桥头镇人,今年46岁,在当地算是一个“老农民”。2008年,他与私人建筑队在佛山市承建两栋民宅,赚了近万元钱,原本想把钱包赚满一点回去过年,可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把他刮回了英德老家。他初中没毕业,不知道什么叫“金融风暴”,只是建筑包工头诉苦说接不到工程,要他和工友卷铺盖走人。回到阔别一年的农村,张建新除了打理一下田地,无事可做。1月30日,家庭负担很重的张建新决定去找工作。
“我想着先在英德碰碰运气,毕竟离家近点,实在不行再到佛山找工。”张建新在英德市劳动力市场的中介橱窗前徘徊数遍后神色黯然,自己年龄偏大、又没技术,只能到建筑工地卖苦力。他曾跟远房亲戚到南海、江门等建筑工地打工,多年来工种一直没改变。
文化程度不高、没有专业技能、从事简单的体力劳动,这是张建新这类农民工的典型特征,金融海啸来临时这类人最先波及。
相对张建新而言,赖海军的日子则要好得多。大年初十了,赖海军还在老家优哉游哉地走亲访友。赖海军是连州市连州镇岭脚村人,年方32岁的他在外打工已达15年。自从8年前考了个B牌汽车执照后,进了物流公司干起了长途货运,去年初因业务成绩差被迫辞职,被裁后又在深圳宝安区西乡一家纸箱厂找到了一份送货司机的工作。他回忆,当初应聘时因为对深圳地区一点都不熟,厂里仅招一个司机,生怕竞争不过当地司机。但纸箱厂看中了他多年的工作经验和娴熟的驾车技术,给了他一个月时间熟悉地形。
“2800元一个月,包住不包吃。”赖海军现在开的是小货车,住的是集体宿舍。他坦言,如今经济不景气,在外面闯要有竞争力才行。靠着过硬的技术和多年积累的经验,赖海军扛住了金融海啸的冲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