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月31日,福建长乐市一家“拉丁”酒吧,10多名年轻人生日聚会在室内燃放烟花引发火灾。火灾使得15人窒息死亡,20余人受伤。事故发生后,长乐市委、市政府采取了5条措施:一是从现场开始即全力以赴做好组织救援工作;二是不惜一切代价抢救伤员;三是立即开展火灾事故原因的调查;四是切实做好善后及稳定工作;五是立即关闭全市公共娱乐场所。(东南新闻网2月1日)
地方政府对事故十分重视,应急反应高效,采取措施有力,充分表现了政府的决心和力量。然而,“立即关闭全市公共娱乐场所”还是引发了群众很大的争议。在依法行政渐入人心的今天,如此“一人感冒,全家吃药”的法子怕不是很合适。
理论上讲,“拉丁”酒吧的安全事故尽管是偶发,也折射出这个行业在管理上普遍存在的一些安全隐患。这些隐患已经对人的生命形成威胁,借着惨痛的事故给全体民众一个提醒,也非常必要,相信也卓有成效。毕竟,那么多鲜活的生命说殒落就殒落了,痛定思痛得来的教训肯定深刻。但理论上的“提醒”、“警醒”,并不必然意味着这个行业必须全部停顿下来。
平时没事时你好我好,甚至连必须进行的安全检查都可通融;一旦出事,便祭起强大的、无往不胜的行政权力,把整个行业乃至相关行业一关了之。这样简单粗放的管理措施,其实就是一种懒政、一种缺乏法律依据的责任转嫁。火灾如此,矿难也如此,很多灾难性事件均是如此。我不好说这样的法子就是“连坐”,但它肯定形成了事实上的“株连”。
这样的株连,往往有着很丰厚的传统资源,像长乐市“全部关闭”的行政措施就是此种“传统”在现实中绽放的绚丽花朵。一家小煤矿发生了矿难,则这个地区的所有小煤矿统统关停;一所学校的学生春游发生了意外,则这个地区所有中小学就此取消了春游。这样的“株连”并不鲜见。
全部停下来了,是不是就真的能“举一反三”、“吸取教训”?显然不能。地方官员如此激烈地行政,不免有借此向上级表达整治的决心,以洗脱自身责任之嫌。这与“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的机智灵活,并不在一个层面。此外,机械地全面关闭,更是对现行法律的一种践踏,是对依法行政的损害。
令人痛心的是,严厉的株连过后,除了短暂的平静外,时常刺激出愈演愈烈的“变通”。与政府在管制上采用的“株连”惯性相对应,一些高危行业在实践中也渐渐滋生出“群体包庇”的对策。一家小煤矿发生了矿难,这个行政区域的所有小煤矿都要出钱出力,共同分担“摆平”的责任。这种情形媒体多有报道,在国内一些矿难多发地区俨然已成为潜规则。
有时实在诧异,为什么那么多官员不去就事件本身找原因、挖根源,而是都乐于做类似于“全面关停”这样的表面文章?懒政之所以多年来难以绝迹,从根本上反映出官员得过且过、模糊思维、缺乏分寸的管制心理。只要别在我这里、我这一任上出事就行,而一旦出事,就要把处理善后的事情弄得越大越好,越大越有交代。循着这个思路,这些娱乐场所永久关停了,岂不是更简单省事?
说到底,地方政府在应对突发灾难性事件时,仅仅实现了公开、透明,还远远不够。还需要明晰的治理思维,告别突击式的管理方式,放弃株连式的管制思路,不要“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不要“一人感冒,全家吃药”,而要立足于常态化、日常化的管理,依法行政,这样才可能效果更好些。(胡印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