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个多月以后,周正龙站在警察面前,准会想起上山拍虎照的那个遥远的下午。这句《百年孤独》式的开头,正好描述了虎照事件映照的时代变迁。周正龙以及为他“捧场”的那些官员、专家,还停留在过去的岁月里,以为一个新闻发布会就可以满足媒体,左右舆论。他们不知道时代在变,媒体的空间在扩大,媒体的技能也在成熟,更重要的是,媒体的责任感在增强。
虎照门事件,是媒体的一场盛宴,但是它并没有成为一场简单的媒体狂欢,而是在理性和责任感的驱动之下,成为一场对事实真相、更是对公权力的不当作为的不懈追问。
这一事件发轫于新兴的网络媒体,传统媒体迅速跟进,二者进行了深入的交互与合作。当网友们深入分析照片元素的时候,报社的记者出现在“虎照”当地;当参与者利用博客发言的时候,报纸的评论也发出了声音。而且,在各种媒体的联动下,植物专家、刑侦名探、摄影大家、数学教师和年画商家都聚集起来,从各个方面提供了专业的意见。在此一事件中,媒体作为舆论交流的平台,始终体现着它的首要责任。
其次,8个多月以来,中国社会发生了若干重大事情。从雪灾到地震的哀痛,从拉萨打砸抢烧事件的平息到奥运火炬传递风波,股市楼市的跌宕,媒体都付出了巨大的努力。但是这些重大事件并没有成为虎照事件的屏蔽墙,在努力报道这些重大事件的同时,媒体并没有放弃对于虎照真相的呼吁。这种持之以恒的追问,是媒体应有的品质。
尤其值得欣慰的是,媒体并没有停留在对于周正龙个人行为的追究上,而是指向他背后乍隐乍现的公权力问题。舆论始终认为,没有一些部门和官员的参与,周正龙事件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恶作剧而已,不会成为举世关注的大闹剧。直到周正龙被捕后的今天,舆论也没有停止呼吁揭出背后更多的真相。
由于媒体追问的这一正确指向,在此过程之中,网民并没有像“铜须门事件”、“姜岩事件”等网络事件那样,跨越个人隐私的边界,演变为“网络暴力”。周正龙及家人的个人资料并没有被无限披露,他们基本没有受到不当的骚扰,也没有成为人们肆意羞辱谩骂的对象。
同时,舆论并没有被一些抽象的概念绑架,而是实实在在地研究问题,摆事实讲道理。主流民意没有挥舞道德的大棒乱打一气,也没有给周正龙戴上“陕西败类”、“农民叛徒”等帽子高喊口号,无论是网民还是专家学者,一开始就本着实证精神,进行非常细致的图像分析,证据查寻,情景模拟,等等。理性而务实的精神,在网络媒体和传统媒体中都得到了充分的实践,形成了良性互动。
媒体的责任感还体现在,虽然虎照鉴定信息公布迟迟未有进展,本地媒体一度失声,当地人大代表也曾哑然,但是更多的媒体依然坚守着积极健康的舆论空间,互联网和其他形式的新兴媒体进一步放大了社会舆论。此一事件中,并非没有非理性的态度出现,但是只要这样一个空间存在,理性的声音最终就会被人听见并引导方向。虎照事件,近9个月的等待,伴随着媒体的成长,公民社会也获得了一次成长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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