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战壕里候了一夜,28日天刚亮,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10多架日军飞机飞至南苑上空,洒下大批炸弹。教员刚喊完“同学们趴下”,爆炸声就此起彼伏。营房起火了,阵地到处是两三米深的弹坑。
轰炸稍停,李鸿斌抬起头,有炸弹直接落入战壕里了,残肢断臂布满一地。这些第一次上战场的学生兵,还没来得及开第一枪就丢了性命。
飞机走后,大批日本兵开始缓步前进,前面还有坦克开路。当时李鸿斌还没有见过坦克,只觉得那些“铁砣”势不可挡,子弹打上去一点作用也没有。而南苑守军缺乏重型武器,威力最大的也只是手榴弹和迫击炮,敌人打到跟前了,就跳出战壕用大刀砍。
交火中,李鸿斌看见旁边一个学生趴在土堆上一动不动,于是上前推了一下,结果粘糊糊的满手是血,他已经牺牲了。一位叫赵世荣的同学下颚被炸弹炸飞了,仍抱着机关枪射击,滴下的鲜血染红了整个胸膛。还有些同学被弹片穿透了肚皮,肠子流出来了,用手捂都捂不住。
在敌人密集的火力网下,同学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李鸿斌扔完了四颗手榴弹,就用大刀砍,刀刃上满是敌人的鲜血,已经看不到原来的颜色。到下午2点左右,学生军打退了敌人3次进攻,但也付出了沉重的代价。1700多人剩下不足三分之一,而敌人仍源源不断地涌上来。军训团只得下令撤退,1、2大队向北平方向行进,李鸿斌所在的3大队向南撤离。7月28日傍晚,南苑失守。
“敌我悬殊,加上作战经验不足,我们学生军几乎是十命换一命。”李鸿斌后来在撤退的路上看到北平报纸上登载了消息:“29军军事训练团学生兵英勇抗敌,全团覆没,壮哉!”
“我看着赵将军咽气”
28日下午,守军从南苑撤退后兵分两路,一南一北。佟麟阁和赵登禹选择了往北平进发的路线。
17岁的张可宗时为132师特务团工兵营战士,他的任务是要保护师长赵登禹安全撤离。当时南苑至北平的路,都是三四米宽的沙石土路,两旁是比人还高的青纱帐。很快,仓惶北逃的士兵就把这里堵得水泄不通。日本的飞机追赶至上空,投弹扫射,地面上又是一片血肉横飞。
沿途的老百姓已经听说了南苑战事,他们纷纷从家中拿出馒头、窝头,西瓜、酸梅汤等东西,送给29军将士。
行至半途,佟麟阁和赵登禹都从汽车里下来,一是汽车目标太大,二是要亲自疏导混乱不堪的部队。张可宗和特务团的战士紧紧跟着赵登禹,赵一手拿手枪,一手执大刀,看着溃军,眉头紧皱。
途经大红门时,两边的城楼突然出现日本兵的身影,他们居高临下,用机枪扫射29军。赵登禹一边组织四处逃窜的士兵,一边用手枪向敌人还击。张可宗和几名战士上前想把师长拉到掩体处,但赵拒绝了。很快,赵登禹腿部中弹,他坐在路边,继续指挥战斗。张可宗的腹部也中了流弹,但他不敢离开,他蹲在师长旁边用步枪向高处的日本兵射击。
战至下午4时左右,赵登禹身上已经多处中弹,成了一个血人。他再也支撑不住了,倒在了地上。张可宗和几名特务团战士马上把他扶住。此时的赵登禹已经气若游丝,他抓住张可宗他们的衣服,说:“回去告诉我母亲,儿子尽忠不能尽孝了。”不久后,赵登禹断了气。这位出身于贫苦农民家庭的名将,死时仅39岁。
[上一页] [1] [2] [3] [4] [5] [6] [7] [8] [9] [10]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