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和医院
沉疴在身的孙中山总是对每一个大夫微笑示意
1925年1月21日,孙中山病情恶化。
当时他住在北京饭店,当年的德国医院护士何芬被派往护理。31年后,何芬对《工人日报》记者回忆:
每天清晨,我一跨进病房,中山先生就很有礼貌地对我说:“早安”!傍晚,当我离开病房的时候,中山先生也要说声:“晚安”!每次量体温、试脉搏或是喂药以后,他都要说:“谢谢你”!有一次,他烧得唇干舌焦,我用药棉蘸凉开水润他的嘴唇。这时,他虽然难受得两眼睁不开,也不能说话了,还合掌向我表示谢意。
中山先生的病愈来愈沉重了,他征求我的意见,愿不愿意晚上就在这里歇宿,有事好找我。我当然答应了。可是,一连几个晚上都没有人来叫醒我。原来中山先生怕我白天工作累了,晚上要好好休息。
在北京饭店,请来许多医生为中山先生治病。有位德国医生建议请中山先生住到东交民巷的德国医院去,被先生拒绝了,他说:“东交民巷是租界,我不去”!最后,还是住的协和医院。
1月26日,孙中山入住协和医院,当日即施行手术割治。据《哀思录•总理葬事筹备委员会关于孙中山病状经过情形报告》(1925年)载:
……至二十六日上午,协和医院外科医士复往诊治,知形势益恶,决为危殆,当经商之宋夫人及左右,亦不能决,最后及迳请先生自决,先生慨然允之。由是先生遂于是日下午三时,以担架由北京饭店移入协和医院施行手术。……手术后移入三百零一号病室。
今天协和医院旧琉璃瓦顶的老楼尚在,孙先生当年的病房依旧在使用。我们不得近前,只能远望那灯光昏黄的长长走廊。
当年在那个病房里,沉疴在身的孙中山是一个配合的病人,表现出高度的耐心,还总是强忍腹部剧痛,对每一个大夫微笑示意;他还是一个顾念自己妻子的夫君,据上海《民国日报》1925年2月7日报道:“是日,先生安慰宋氏谓:余诚病,医者亦诚无如余此病何!但余所恃以支持此身者,夙昔即不完全恃医,而恃余自身之勇气。余身信余之勇气必终战胜此病,决无危险。”
81年后的今日,协和医院的病案室里,还保留着孙中山一份13页的病理报告,英文,编号9954,上面的名字是“孙逸仙”。那份详尽的病理报告揭示着一种可能———孙中山先生其实是死于胆管癌,而并非传说中的肝癌。
马家润老人76岁了,他1950年就到协和病案室工作,退休之前当了13年病案室主任。鹤发童颜的老人有着惊人的记忆力。“老协和一共就丢过4份病案。孙中山先生的病案是1942年3月二十几号经当时协和图书馆一个叫赵亭范的工作人员之手,被日本人借走的。”解放后廖承志办公室都还曾跟日方追索过,未果。他至今记得那张两张名片大小的白卡纸写的借条。但是那张借条后来也散佚了。2002年曾有过一个“孙中山与北京”展览,孙中山先生逝世前病历及病逝后的尸检报告复制品在这里首次向海内外披露。
协和病案室现在的主任刘爱民也有一个终生的遗憾。七几年的时候,他们一批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被分派去整理医院陈年的放射科的片子。“把片子撤出来送去炼银,封套留下来做病案的封面。”刘爱民主任至今都记得那一天满室弥漫的尘土,“干着干着,我抽出一张,我会罗马拼音啊,拼出那名字是‘孙逸仙’,我叫出来:‘这是孙中山先生的片子!大家都别动,千万别动!’”那日他小心放到旁边桌上的孙先生的X光片子,共有十几张。“但是我那时候二十五六岁,人微言轻,而且当时大家都干疯了。等到后来一找,那些片子都没了。该是混到其他片子一起了,从1921年开始的山一样的放射片子啊,找也没法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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