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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松:艰难的融入

2010年09月21日 14:47 来源:《瞭望》新闻周刊 参与互动(0)  【字体:↑大 ↓小

  在他的院子里,栽着从老家带来的花椒树,还有叫做“六叶尖”的烟草,他用废纸卷起一根,“还是这个好抽,劲大,又便宜”

  文/《瞭望》新闻周刊记者汤耀国

  两年前,邹永松和殷刘红结婚,成为复兴镇里的新闻。三峡移民娶上当地姑娘,这在当地是第一例。“开始我妈妈还担心我会跟他跑回巫山。”殷刘红对本刊记者说。

  这一例,被当地移民干部屡屡提及,视为来之不易的成绩。

  2001年8月,包括邹永松一家在内,千余位重庆市巫山县大昌镇的三峡工程移民,外迁到安徽省宿松县复兴镇。

  迁入之初,即发生震动不小的“宿松事件”。在安徽省水库移民管理局三峡移民处调研员陈松海看来,此事发生在外迁过渡期,也是不稳定期的一个代表性事件。

  “现在稳定情况总体不错,”他对《瞭望》新闻周刊记者说,“但融入当地社会仍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初来者

  为三峡工程135米蓄水做准备,2001年8月22日和29日,巫山县大昌镇宁河村、新春村、河口村共246户、1087位村民,分两批抵达宿松县复兴镇的两个安置点。

  安徽地方媒体报道了他们的到来:“移民们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面前一排排规划整齐的二层小楼房就是他们的新家。”

  但就是房与地的问题,很快引发纠纷。

  在华阳河农场二分场安置点,沿着中心道路比邻而居的宁河、新春两村移民,入住后发现分配到的住房与耕地距离不一,发生争执,多次到镇政府集体上访。

  时隔一年,经迁入地政府与农场协调,重新划定耕地并分配下去,这一争议方告平息,此乃后话。

  在房地距离争议相持不下之时,又有移民就居住点道路规划提出异议。24户宁河村移民的住房门前道路只有8米宽,比其他道路窄了4米。本刊记者今年6月前去采访时,仍有移民对此表示不平。

  据迁入地政府人士介绍,搬迁之前,规划设计单位提出以菜园地补足门前道路,已得到迁出地政府和移民代表的认可。入住之初的两个月,抓阉分得该道路两侧住房的移民并未发难。但两个月后,移民开始就此逐级上访,要求补偿“损失费”。

  时任复兴镇副镇长的胡翀向本刊记者介绍:“我们请示了上级部门,上级答复不能乱开口子,否则会影响国家的三峡移民政策。”

  2001年12月13日至14日,谈判未果的移民与地方政府发生冲突,是为宿松“12·13”事件。

  事发后数日,国务院三峡工程建设委员会移民局负责人赶赴安徽表示,移民中“特殊公民”、“平均主义”思想严重;移民留恋家乡、适应陌生地确有困难;迁出地政府的难处和苦衷需要体谅。

  “国家要搞大建设,我们当然应该支持”

  来到宿松的移民,每每骄傲地向本刊记者提起他们的家乡。

  大昌古镇位于长江支流大宁河畔,有着1700多年历史,兼军事与航运之利,是古时陕西、湖南、四川等地商贾云集之地,保留大片明清古建筑,为三峡地区旅游胜地。

  大昌自古不乏移民,今人多称祖上于“湖广填四川”时由“湖北麻城孝感”迁来。但迁入多,迁出少,当地流传:“大宁大昌,不思家乡。”

  此处耕地虽少,但人气旺,许多当地农民有自己的技能与副业,如驾船、摆摊、开餐馆等。“我在老家,家里只有一亩半地,即使不种地,也有余钱。”河口村移民卢忠长说。

  三峡工程的到来,改变了一万多名大昌人的生存状态。

  “三峡工程‘造谣’(当地用语,意同传言)造得很早,毛主席在世时就‘提倡’过。”64岁的张全魁回忆,1991年,长江水利委员会来调查,此时便听说三峡工程一定要搞,有人还不信,“毛主席都搞不成,现在哪个搞得成?”

  黄发明就是怀疑者之一,他当时到处借钱,想建一套砖木结构的新房。有干部劝阻他说,顶多住七八年,而且新建房屋不补偿。但他还是建了。

  到1990年代后期,“舍小家为大家”的宣传动员在库区渐趋密集。“国家要搞大建设,我们当然应该支持。”河口村移民郑本仕说。本刊记者所访移民,几乎都有类似表示。

  得知去向时,已时日无多。“刚提倡搬迁时,讲过可以后靠,可以自谋职业,”郑本仕说,“外迁只讲了一年多,就要走了。”

  1999年国家移民政策调整,加大农村移民外迁计划至12.5万。经一年多试点,移民外迁于2001年至2003年大规模展开。

  据多位移民干部介绍,三峡农村移民前期工作淡化外迁的原因,一是高估了就地后靠安置的容量,二是过去数十年水库移民外迁有多次失败教训。后来人多地少矛盾凸显,再加上前期搬迁进展有限、三峡工程蓄水在即,遂加大、加快外迁力度。

  “必须分秒必争”

  2001年,巫山县二期外迁移民任务为1万人,大昌镇承担一半。

  宁河村涂永龙本想继续留在老家码头做生意,“好像后靠名额满了”,他别无选择。

  河口村卢忠长考察过湖北当阳,看中了,当时还能自主外迁,拖了一下,便只能在政府的组织之下迁到安徽宿松。

  宁河村邓子贵在迁出之前,满心犹疑。丈夫和女儿都是二级残疾,夫家四兄弟只有她一家需要搬迁,“我们去了怎么办?就我一个人能做事。”

  “干部说会搬富,不会搬穷,我听了就有些高兴。”她向本刊记者忆及此事。

  新春村黄发明担心超生得不到补偿,动摇之际,得到母亲的鼓励,他解释:母亲“年轻时在长沙住过三年,说外面肯定好些。农村老人有这种思想的很少”。

  宁河村邓生明的母亲即为反例。其母当年78岁,“身体壮得很”,也无家庭纠纷,搬迁前撒手人寰,生前常对家人说:“去到外面,死得连鬼都不认识”,“安徽人当年还逃荒到我们这里来”。

  新春村有着40多年村社干部资历的张全魁,自认不同于一般群众,城里的三弟不让他走时,他说:“我是党员,要带头走。”

  移民代表在搬迁前去迁入地考察回来,变数又生。他们将迁入的宿松县、华阳河农场是安徽省的重要粮棉基地之一。张全魁觉得这里的土地比老家好,交通也更方便,考察回去后帮干部们一起动员,“有人还说我是干部的狗腿子”,但“农村人讲感情,先从做亲戚的工作开始”,局面逐步打开。

  河口村的移民代表在考察时却觉得迁入地条件不如预期,回来一讲,更增动员难度。卢家军即是其一,他称当时被盯得紧,晚上不敢回家,就躲到墓洞里,后来是他父亲签的搬迁合同。

  2001年7月,在宜昌召开的国务院三峡工程移民暨对口支援工作会议提出:“现在距三峡水库蓄水仅有二十三个月,时间紧迫,任务艰巨,必须分秒必争,加快移民工作进度。”

  是年底,大昌镇超额数百人完成外迁任务。

  迁入宿松的移民说,他们走进新居时,“墙是湿的,地还粘脚”。宿松县三峡办主任刘福祥认为夸张了,不过是“门窗上的油漆还没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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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吴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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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国实施高温补贴政策已有年头了,但是多地标准已数年未涨,高温津贴落实遭遇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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