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家人的民族情结
在政治上,斯里兰卡民主社会主义共和国是一个世俗国家,但佛教的影响贯穿了这个国家两千多年的历史。2500年前,雅利安人移民至锡兰岛建立了僧伽罗王朝。公元前3世纪,印度孔雀王朝的阿育王派其子摩哂陀到锡兰岛弘扬佛教,从此僧伽罗人摒弃婆罗门教改信佛教。
在葡萄牙、荷兰和英国殖民者先后进入锡兰岛期间,斯里兰卡的佛教遭受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到了19世纪末,随着斯里兰卡民族解放运动掀起波澜,佛教的复兴运动也应运而生。1945年斯里兰卡独立后,政府更是把佛教的复兴看作是恢复传统文化、振兴民族精神的重要内容。
无论是历史上还是在现实中,佛教在斯里兰卡历来就是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但是僧侣组成政党参加竞选、直接参与政治,无论是在斯里兰卡历史上,还是在世界佛教史上,都是件不同寻常之事。
在佛教香火同样兴旺的泰国,法律规定专职宗教人员不能担任公职。在斯里兰卡并无类似规定,不过,人们对僧侣参政颇有微词。面对众人的疑问,民族传统党最初的领导人、僧人乌都韦•达马洛卡曾表示,佛教教义中并无禁止僧侣参政的规定,“当国家受到威胁的时候,我们甚至会上战场。”
在斯里兰卡人民抵抗外来殖民者的漫长历史中,僧侣们始终活跃在最前沿阵地,民族主义便成为一些斯里兰卡僧人的情结。这些僧人甚至被称为是“僧伽罗极端民主主义者”。他们主张维护僧伽罗人的利益,拒绝给予泰米尔人自治权力。
在48年前,时任总理的班达拉奈克在接见两位来访的僧人时,其中一名和尚突然从袈裟下掏出手枪向班达拉奈克连发6枪,班达拉奈克中枪后不治身亡。事件的起因是源于班达拉奈克主张与闹独立的泰米尔人和谈,这两名和尚刺客便是极端民族主义者派来的。
如今,僧侣组成的民族传统党仍然旗帜鲜明地反对政府与泰米尔人和谈,将国际社会的干预视为是对斯里兰卡主权的破坏。
针对西方世界的影响,民族传统党还发起一场反对“文化污染”运动,抵制外国电影和可口可乐、麦当劳等西方的食品饮料。
今年2月22日,也就是停战协议签署5周年纪念日那一天,众多僧人上街游行,要求政府退出停战协议。僧人们焚烧挪威国旗,以示对协议的斡旋人——挪威政府表示抗议。
佛祖教导众生要慈悲为怀,禁戒杀生,而一些激进的僧人却主张通过“以暴制暴”的手段解决泰米尔问题。不久以前,民族传统党的新一代领导人拉坦纳在接受美国《纽约时报》采访时说:“在斯里兰卡,我们曾经遭受外国的侵略。我们不仅一直在讲经布道,我们还一直在战斗。”他接着对记者指出,要再摧毁几个猛虎武装的营地,才能将猛虎武装赶到丛林里。
“不采取武力,就没法打败他们。”这位年轻的僧人说出这样一句备受争议的话。
僧侣的选择与国家的命运
停战协议的签署已经过去了5年,但斯里兰卡国内的暴力活动有增无减,僧伽罗人与泰米尔人的矛盾依然在激化。自从2005年底拉贾帕克萨担任斯里兰卡总统后,加大了对泰米尔伊拉姆猛虎解放组织的打击力度。而与此同时,迄今仍被多数国家定性为恐怖组织的猛虎武装则更加疯狂地掀起暴力活动的高潮。斯里兰卡再次滑向内战的边缘。
20多年的内战已经导致6万多人丧生,近200万人流离失所。而在去年一年,国内的冲突又导致3000多人死亡,所谓的停战协议已经沦为废纸一张。
以民族传统党为代表的僧伽罗激进民族主义势力进入议会中,使得斯里兰卡政局更为复杂。在他们的反对之下,政府任何与泰米尔人和解的努力都会变得困难重重。
对于国内的政治纷争,斯里兰卡的僧人们也有各种不同看法。和民族传统党的激进立场相反,一些僧人主张以对话手段实现民族和解。在一年前的8月,斯里兰卡首都科伦坡举行反战示威,一些僧人也参与其中。当游行队伍高喊“不要战争”的口号前行时,一群反对停火协议的和尚冲进游行队伍,与队伍中反战的僧人们扭打了起来。
除了对政治立场的不同选择以外,僧侣们对参政的方式也存在不同看法。3年前民族传统党成立之时,斯里兰卡的一些佛教界人士便开始批评僧人参政的做法。事实上,当初亲手组织成立民族传统党的第一代领导人乌都韦•达马洛卡在当选国会议员仅仅一年后便承认,僧人组成政党参与政治,是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位10岁出家、现年仅39岁的僧人在接受法新社采访时感慨万千地说,僧人应远离政治专心修行,致力于思想的研究,才能更好地服务于大众。“当今的政治气氛过于腐化,这种气氛并不适合僧人参政。”他说。
(来源:《中国新闻周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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