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及费德勒卓越,他没有纳达尔的激情,他只是从骨子里散发出温和的优雅,坚持做一位绅士。这就是即便他没能赢得哪怕一项大满贯,他还是被视为网球这项“绅士运动”的执薪火者;这就是当他宣布退役,还是有许多人像怀念阿加西、桑普拉斯那样怀念他,亨曼山还是叫亨曼山,并且会一直这么叫下去。
北京时间明天凌晨,亨曼将迎来他的最后一届美网。首轮对手图索诺夫是赛会27号种子,过去的6次交手中曾5次战胜亨曼,而且3次是在大满贯赛事中。俄罗斯人说:“我想看过了签表,亨曼一定也在想,为什么每次我一打大满贯就要碰上这个丑八怪。这对他真不公平。当然我也想赢得第一轮的比赛,但因为我,亨曼的大满贯生涯要画上句号,这滋味真不好受。我现在只希望赛会能给我们安排个中央场地,如果亨曼输了,他也能享受到全场观众送别的掌声。”
而根据今早美网组委会公布的最新赛程,亨曼和图索诺夫的比赛被安排在了阿姆斯特朗球场,并注明可能转移至可容纳2万多名观众的的阿瑟•阿什球场。
最后一次,留给温布尔登
8月23日,亨曼通过他的官方网站宣布,将在9月21-23日英国队主场对克罗地亚队的戴维斯杯比赛后退役。北京时间周一凌晨,坐在美网的新闻发布厅里,他又用他纯正的伦敦音,正式发表离去的告白。“这个问题萦绕在我心头已经很久了,我的背伤已经影响到了平时的训练,我意识到,之后的时间里要赢得比赛是更难了。可越到临近告别的时刻,那些激动的情愫越是会涌上心头,我的第三个孩子还有几周就要出生了,要离开露西和孩子们抽身到世界各地比赛也变得越来越不容易,为此我跟我的教练保罗商量了很久,最终我选择了退役。”而保罗透露,在做决定之前,亨曼甚至和桑普拉斯、阿加西有过一番长谈,两位老天王告诉他,人要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有多么难。尤其是桑普拉斯,他说起自己2002年拿到美网冠军之后也是经过了怎样一番思量,隔了很久才终于能够下决心挂拍。后来,保罗还给了亨曼三个选择:在家静待新生儿落地,明年1月重出江湖;不间断继续战斗下去;退役。最终,下个月就将满33岁的英国老将选择了最彻底的了断。
“我并非蓄意来选戴维斯杯这一天退役,只是,你知道,它会在全英俱乐部的温布尔登球场进行,我想那里会是我挥手告别的最理想场所。每一年踏上温网的草地,我都满怀荣耀和激情,每一年我又都能带回许多美好的记忆。我怀念那里的中央球场,如果能有机会再回到那里、再战一场,我又怎能说‘不’?”亨曼说,鉴于目前ATP排名已经落到第91位,并且每天训练时从背部传来的刺痛都提醒他无望回天,他知道自己在正确的时间做了正确的决定。
至于退役后去往何方,亨曼说他还不清楚,“至少休息到明年年中或者2009年再定吧”。倒是邀请他入队的英国戴维斯杯队长约翰•弗洛伊德向全英的网球迷发出邀约,“下个月的比赛将是一场特别的典礼,不仅对亨曼、对球队,对于英国公众也是。我将力劝网球迷们集结到温布尔登来,亲临这里看这场将永载史册的战役,来见证一位丰碑式的人物来与他的国际网球生涯说再见。”
一位真正的绅士
有“网坛托尔斯泰”之称的图索诺夫最爱开玩笑,他预言亨曼退役之后,“将带着贴身男仆巡回世界看比赛,比赛间歇便拿出一块黄瓜三明治和一杯草莓冰激凌。”图索诺夫如此形容亨曼的“上层阶级绅士”做派:“亨曼每天都坚持喝下午茶,即便正打着比赛,他也得喝两口茶,吃两口草莓冰激凌。事实上,他是为数不多将短暂治疗时间用来喝下午茶的选手。而当他外出用餐,他必要求一块手帕,一位侍应和一套银餐具。如果餐具是塑料做的,那简直罪无可赦。”
图索诺夫的揶揄,亨曼一点也不介意,英国人就像是从小说里走下来的“达西先生”,他是一位真正的绅士,也有着英国式的幽默感。就像图索诺夫描述的,“在场上他总是拼劲十足,但从来没有做过一件有悖绅士名誉的事情。或许这样的教养在费德勒身上还能找出几分,其他人身上你是看不见了。他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认为,法拉盛的人们会像两年前怀念阿加西那样怀念亨曼。是的,现在的年轻人是很强,但那种目中无人的样子让我们更怀念亨曼离去后的空白。”
而当今网坛的头号人物费德勒,则将亨曼描述成自己“圈内最好的朋友”,美网赛前瑞士人接受亨曼的邀请,最后一次一起训练。“这有点像给他送行,亨曼问我是否愿意跟他最后在一起训练一次,我问他:‘你说什么呢!你就是想说这个吗?’那次的训练意义非比寻常,我们开了一些玩笑,但感觉还是糟糕。他年纪越来越大,我看着他,希望能有多一点的时间跟他在一起。网坛失去这样一位运动家,真是不幸。”
英国网球旗帜倒了
1936年弗雷德•佩里在温网夺冠,不想这却是英国选手在温网草地上最后的辉煌。尤其二战之后,英国网球日薄西山,SW19只有佩里的雕像在雨中哭泣。于是6次打进大满贯半决赛、连续5年排名世界前10的亨曼成了英国网球的旗帜,1998、1999年他在半决赛两次输给最后的冠军桑普拉斯,2000年半决赛与伊万尼塞维奇的3日大战堪称史上经典。
所有的伟大人物都一样,退场的时候他们的价值会得到再次的提升。但下个月的戴维斯杯铭刻的不仅是亨曼杰出的职业生涯,更将唤起人们对发球上网打法的回忆。这种打法,当今网坛已经失传。在大号炭素拍引发技术革命的今天,选手接发球的能力得到显著提升,很容易就能将球回到底线;在与足球“1∶0主义”同样功利的当今网坛,防守变得越来越重要。费德勒都承认,如果采用发球上网战术,他将无法赢得那么多比赛。但亨曼还是固执地、拘谨地坚持着他的发球上网打法,就像终年稳守着他的白T恤。今年温网,亨曼首轮发球上网率为44%,第二场更是高达71%,但那却直接导致了他的输球。相比莎拉波娃,发球上网率只有5%。前两年,他也曾为了胜利退到底线,但亨曼说,那两年他一直过得很挣扎,虽然成绩有所提高,“但那不是我想要的网球,所以2005年,我又回到了网前,那里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英国媒体评价,亨曼给“穆雷们”留下的“遗产”,是用14年的职业生涯证明,凭借后天的勤勉每个人都能实现他的梦———除了大满贯冠军以外所有的梦。当然,谁也不能否认亨曼的天赋———他的老祖父,曾经三次打进过温网第三轮;他的老祖母,则是全世界第一个用上手发球的女选手,那还是1901年的事情。亨曼的11座奖杯,让家族徽章在100年后重新闪光。但现在,他真的有些心灰意懒了。“我身高1米85,在我入行的年代没几个人能不抬着头看我。但现在我是网坛最矮的那25%之一,克罗地亚队最矮的柳比西奇都有1米93。”但对于谢幕战的戴维斯杯,亨曼拿出了末代贵族最后的傲慢:“我还是主角,他们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人物,只有我站在舞台中央聚光灯照射的地方,因为我比他们更有渴望。” (王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