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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者按】
拉马丹,新华社报道员,现年44岁,巴勒斯坦人,居住在加沙城西南部。自以军打击加沙以来,他一直留守在加沙。当地时间1月7日一早,他向本报发来稿件,亲述被炮火围困的加沙城。
国际先驱导报报道员拉马丹发自加沙 我叫沙特·阿布·拉马丹。
如果不是我从朋友家里借了一些燃油,恐怕这篇稿子很难写出来了,因为没有这些燃油,发电机就要罢工,没有电,什么也干不了。
还是从4日说起吧,那天清晨,在位于加沙城西部的南里马勒居民区,居民们听说了以色列地面部队攻占前犹太定居点尼察里姆的消息。这个地方在南里马勒以南,相距不过3公里。许多人很快便决定离家避祸,转移到远离坦克炮弹的地方去。
加沙地带的大部分居民都度过了一个艰难而漫长的夜晚,其中主要是住在加沙城外围区域和加沙地带北部的那些人。得到以军进攻情况的消息后,他们听着进入加沙城南部和加沙地带北部的坦克隆隆作响,彻夜难以入眠。
十天以来,无人驾驶飞机不间断地在加沙的天空中盘旋。这些飞机的任务是拍摄目标照片,以及定位向以色列发射火箭弹以及在地面与以军作战的武装分子。无人驾驶飞机发出的阵阵轰鸣,与F-16战斗机和“阿帕奇”直升机发动空袭以及坦克开炮时的爆炸声交织在一起。
举家逃往城中心
我住在加沙城西南部一幢13层大楼的6楼,以色列的坦克就停在不远处。为了家人(妻子、三个女儿及一个儿子)的安全,我也决定离开自己的公寓,搬到住在加沙城中部的朋友家去,他家就在Omer al-Mukhtar大街上。
这个名叫乔治的朋友是个基督徒,他12月25日与家里人一起去伯利恒过圣诞节,但是两天之后,以色列进攻加沙的战斗打响了,以色列封锁了加沙边界,关闭了加沙地带北部的埃雷兹关口,乔治和家人已经无法回到加沙了。
在我打算离开自己公寓的两天之前,乔治与我通了电话,他建议我到他家去住,因为那里现在空无一人。一开始我没有接受这个建议,还是想留在自己家里,但是地面战斗开始之后,我觉得以色列的坦克离我们已经很近了,于是我给乔治打了电话,对他说:“好的,告诉我房子的钥匙放在什么地方。”他说:“你直接去就行了,我会给邻居打电话,让他们把钥匙交给你。”
我把妻子和孩子叫回来收拾需要带的行李,然后我下楼把东西放进车里。我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妻子:“你待在这里,等我先走过去,那里步行只要20分钟,我到乔治家以后,会打电话告诉你,哪条路可以开车通过。”
还算幸运,我安全抵达乔治家,然后打通了妻子的手机,告诉了她应该走的路。10分钟不到她就赶到了。
乔治家是一所单层带花园和停车位的房子,真是又安全又舒服。我给乔治打了电话,对他的热心表示了感谢。尽管我们同样能够听到无人驾驶飞机和战斗的轰鸣声,也能够听到爆炸的声音,但是此时此刻,安全是最重要的。
女儿吓得浑身发抖
提到这些事情的时候,我并不是说自己现在待在一个完全安全的地方——决不是这样的。
以军目前地面进攻还停留在城市外围,最多只攻进了加沙城郊区一带,因此以军坦克与武装人员的交火我并没有亲眼看到(如果我不搬家也许就能看到了)。现在在加沙城里最大的威胁仍是空袭。从搬家到现在我都没有出过门,不瞒你们说,我5号晚整晚都没有合眼,因为以军空袭的巨大爆炸声经常将我从床上吓得跳起来,有时全家都躲到走廊上。儿女们被爆炸声吓得直往厕所躲,一个个脸色蜡黄,身体发抖。
可我现在还是在加沙城里,既没水也没电,街道空荡荡的,既没人也没车。由于加沙的居民全都害怕重新占领尼察里姆的以色列地面部队会打进加沙城,进入人口稠密的居民区,因此商店和店铺全都关门了——无论是超市还是零售店。甚至几天前还开着的加沙城的两个主要面包房也关门了。
全家现在吃的喝的都是储备粮储备水,在空袭第三天时我曾冒着风险出去大采购了一次,一直吃到现在,不过现在看起来,只够两天的,两天以后怎么办,我也不知道。因为就像前面提到的,现在加沙城里没几家商店开门的。
下一篇文章还能不能完成?
听说,躲避设立在加沙北部贾巴利亚难民营内的联合国学校里的人,同样没有吃的、没有水、甚至只能睡在学校教室的地板上却没有东西御寒。相比之下,我和我的家人应该更幸运些,至少我们还“安全”。6日下午,以军的炮火击中了这所学校。据说有40多人死亡,100多人受伤。
我们实在是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但是我们确实对这种从来无法适应的处境感到揪心。以色列如果不打算回应阿拉伯国家和全世界要求停战的压力而撤回军队,就得一个接一个地铲除加沙地带的所有武装团体,而这或多或少是个无法完成的任务。
对于作为记者的我来说,以上情况可能还都不是最糟糕的,我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是——据当地电信公司6日说,加沙地带包括固定电话、手机、网络等的所有通讯将在48小时内中断。该公司在加沙地带的发电机所需燃油即将耗尽。不知道下一篇文章还能不能完成……(齐湘辉、陈文玓/翻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