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美国总统奥巴马访问印度行将结束的时候,印度几乎所有的电视台都一改以往常常对美国政策揶揄讽刺的态度,突然对奥巴马变得亲近和友善起来。
这是为了“回报”奥巴马送上的“大礼”。11月8日,奥巴马先是在印度议会两院790名议员做演讲时说了这样一句话:“我期待着使印度成为常任理事国的联合国安理会的改革”。当晚10点多,数百名一直候在印度总统府大厦外的记者拿到了《印美联合声明》的文本。就在这份被印度视为宝贝的文件中,美国明确表示支持印度获得联合国安理会5个现任常任理事国同样的地位。
“无本生意”做得绝
要求奥巴马在印度议会明确表态支持印度“入常”,在奥巴马来访之前就被印度政府视为此次接待奥巴马的一个最重要的使命。如今,“一超独大”的美国首次明确表态支持,对于多年来一直志在“入常”的印度来说,确实是件值得高兴的事。印度政府颇感欢欣鼓舞,称之为“印度今年外交的最大收获”,印度上上下下也都表现出了对美国的感激之情。
不费吹灰之力,仅仅动了动上下嘴唇,就收获了印度举国上下的极大好感,奥巴马这桩“无本生意”做得够绝:不仅赚到了钱,收获了印度签下的价值超过百亿美元的“贸易大单”,还有意无意地将中国推到了印度的对立面。
在一片感激美国的声音当中,印度舆论界突然冒出了一种想当然的论调:印度入常道路上唯一的“障碍”就是中国。
这种论调认为,在目前的联合国安理会5个常任理事国中,英国一向宣称与印度有“特殊关系”,喜欢怀旧的英国人念念不忘印度这颗昔日“大英帝国王冠上的宝石”,英国人对于印度确实怀有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英国统治了印度200多年,最后和平地离开,并把一大笔遗产移交到了印度国大党政府手中。因此,英国不会反对印度“入常”。就以往的事实来说,英国也曾多次对印度“争常”表示同情的态度。而法国和俄罗斯这两个国家与印度长期保持友好关系,如果美、英两国坚决支持印度,它们自然没必要挺身而出表示反对,而必然会采取最有利于自己的外交立场。
为了得出中国是“唯一障碍”的结论,印度一些人还举出2008年9月核供应国集团讨论取消对印度核材料禁运问题的例子,妄猜中国企图打压印度,对印度的崛起设置绊索。
“耍嘴皮子”无实效
近年来,美国拉拢印度,在印度洋获得坚实的战略依托,在中印之间打入楔子的意图日益明显,并不断使出花样繁多的招数。表态支持印度“入常”,就是美国这一战略的最新体现。有分析指出,美国此举也许能收到某种短期效果,就像奥巴马在新德里的表态既拉近了印美关系,也勾起了某些印度舆论的疑心病。不过,奥巴马这种“耍嘴皮子”的举动具有典型的“口惠而实不至”的意味,他承诺支持印度“入常”是一回事,印度能否顺利成为安理会常任理事国又是另一回事。
美国《纽约时报》评论道,印度成为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不是容易的事,因为单靠美国是做不到的。中国社会科学院美国研究所研究员陶文钊也曾对媒体表示,印度“入常”并不只是安理会增加一个常任理事国这么简单,安理会改革涉及规模、否决权、地区代表性、安理会与联大关系等相互关联的一系列复杂问题,因此美国的承诺并不等同于为印度的“入常”打保票。
安理会的机制决定了“入常”问题不是美国一家说了算。联合国安理会“五常”的确立是二战的一个直接产物,“五常”各自拥有一票否决权。由于“五常”在地域、发展阶段和政治体制上都各不相同,核心利益更是大相径庭,意见很难达成完全一致,这种“大国一致”原则也使得联合国的任何一项重大改革变得困难重重,更何况任何新常任理事国的加入都意味着对“五常”权力的直接切分。
即便是在美国,其国内仍对是否支持印度“入常”存有很大争议,因为印度从来就不是个听话的角色。有统计显示,在以往的联合国重要投票中,印度和美国站在同一条战线的概率只有约三分之一。俄罗斯《观点报》网站11月8日发表的文章也指出,印度未必愿当反华支柱,直接进行对抗,因为中国太重要。印度想通过加强与各国的关系提高自身地位,而不是变成美国所希望的遏制中国的棋子。美印的意图只有部分交集,并非完全契合。
搅乱了一池秋水
印度“入常”的另外一个重大阻力是,要面临同样强烈要求“入常”的日本、德国和巴西等强国的有力竞争。
去年,印度、日本、德国和巴西四国曾达成一致,同意在“入常”问题上采取联合一致行动,互相支持和照应彼此的利益。然而,此次印方急切要求奥巴马在印度“入常”问题上进行明确表态,印美联合声明的文字也为此不得不一改再改,虽然印度最终如愿以偿,但如果印、日、德、巴四国在入常问题上的“联合阵营”坍台,则联合国未来的改革必将面对更加混乱的状态。
在联合国安理会“扩容”的问题上,非洲大国南非和埃及,也都具有相当广泛的代表性,他们争取“入常”的呼声也日益响亮。此外,在当今世界上,还有一个不容忽视的整体——广大的阿拉伯国家和穆斯林世界。阿拉伯世界和广大穆斯林信众受欺压、被剥削、遭凌辱的历史是从西方殖民时代开始的。在联合国改革问题上,任何忽视穆斯林世界利益的做法,都不会带来和谐的结果,注定会引起新的动荡不安。因此,奥巴马的单方面支持印度“入常”的外交手法,必然会在巴基斯坦等穆斯林国家中激起强烈反弹。
《印度人报》的一篇报道称,巴基斯坦外交部表示,美国单方面表示吸纳印度“入常”的提议有违《联合国宪章》,安理会扩大的问题不应当与全球体系改革的有关议题相脱离。
早前就有分析指出,印度单独“入常”是绝无可能的,只有在遥远未来的某个时候,完全以另外一种条件,通过一揽子协定,使代表各地区的数个国家进入安理会常任理事国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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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度为何看重“入常”
印度要求“入常”的呼声之强烈,愿望之迫切,不仅因为近些年来其实力和地位的提升,还源于其深远的民族心理和历史情结。
印度是拥有数千年悠久文明历史的国家,如果从印度河的马亨君达罗文化算起,印度文明可以上溯到5000-6000年前。过去数千年来,印度多数情况下是在扮演着文明输出国的角色,在印度历史上的强盛时期,印度王朝曾经越过海洋,建立广大的海外统治区域。所以,如果不了解印度的历史,就无法理解印度人为什么会怀有如此强烈的大国意识;如果不理解印度民族出于自身悠久文明所产生的自豪感,以及在现代史上沦为被奴役民族和二等公民所带来的扭曲心理,就无法理解印度为什么那么想当大国,成为像中国一样的联合国安理会常任理事国。
因此,印度要求“入常”不是近几年才有的事,在印度人的内心深处,从来觉得自己应该得到与中国一样平起平坐的国际地位。印度在国际政治游戏中的许多举动,特别是事事都想跟中国攀比的心态,都可以从这样的民族心理中找到答案。这也是对于奥巴马支持印度“入常”的表态,印度反应如此激动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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