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少离多的特殊生活
港人罗先生的家庭,属于典型的深港跨境家庭。
从小区居民记忆中拼凑的记忆碎片显示,罗先生平时很忙,只有在周末的晚间才会回到深圳与家人小聚;而妻子朱女士没有工作,是个爱打扮的活泼漂亮女人。“一般在家中带孩子做家务,偶尔会打打麻将,就在前几天,她还新染了个头发,在小区里蹦蹦跳跳地问人好不好看。”一名熟悉朱女士的邻居告诉记者,由于这家人家境宽裕,还颇受他人的艳羡。
这是深港跨境家庭的典型生活模式。港人出外工作赚钱养家,妻子在家中主持家务,抚养小孩。除了夫妻聚少离多外,这应该是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但就是这个外人看似美满的家庭,却在10月下旬的某一天,选择了集体死亡。当月30日中午,罗先生一家三口被发现死于家中,目击者说,三人躺卧床上,在身边放着一个炭盆。街坊说,从床边放有炭盆这个细节来分析,这家人是在家中集体“烧炭”自杀。在香港,一些自杀者会选择在封闭场所燃烧木炭自杀。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家庭滑向绝境,已很难查知。11月2日,香港工联会深圳服务中心的工作人员特意前往罗先生居住的小区,向其他港人家庭散发有关宣传资料,疏导其他港人的心理阴影。
工联会工作人员表示,这个家庭的集体离世,折射出跨境家庭的尴尬现状。“相比香港本土家庭来说,跨境家庭很脆弱。”这名工作人员说,文化背景、思维方式、经济基础的差异,各个方面的问题,都容易引发家庭成员的冲突。
罗先生的邻居告诉记者,在过去两个月,他不时听见罗家传出争吵声。另有知情人士表示,这对夫妇选择死亡,可能与其中一方感情生变有关。
错综复杂的跨境婚姻
香港国际社会服务社副总监张玉清分析说,香港男人和内地女人长期在一起生活,双方适应会有困难。“那些女孩不是深圳人,她们本身适应深圳就有困难,在深圳无亲人,朋友也不多,没有社交资源。”张玉清说,而香港人在深圳也是外地人,尽管只隔着一条深圳河,但是港人对于深圳的许多现实情况不了解,也会带来很大的压力。
“而当这样的一对夫妻结合后,两人会出现文化上的差异,思维方式的不同,这里面又会引发矛盾,所以跨境家庭多争吵,这都是正常现象。”全国“五一”劳动奖章获得者、心理咨询师秋云在接受采访时说,有些跨境夫妻甚至是“先上车后买票”,相处很短就结婚了,往往是结婚后才发现对方并不合适自己。
据分析,在深港跨境家庭中,最大的问题在于双方聚少离多,夫妻双方无法充分地沟通,一旦发生问题,双方由于观念相差太大,感情基础薄弱,很容易引发激烈争吵。
张玉清告诉记者,跨境婚姻非常复杂,在出入境方面,男方在香港,女方在深圳,当小孩去香港读书后,妻子也希望丈夫能把她迁到香港,但这需要丈夫的配合。有些香港男人,害怕妻子移民到香港以后,会离婚跑掉,因而不愿意给妻子办理移民,由于双方信任度不够,女方又往往处于被动状态,因此很容易引发矛盾。
孤立无援的生活状态
在深圳的跨境家庭,由于男女双方都属于外来人口,政府对这个群体的关照也相对较少。对于香港居民来说,在香港可以享受医疗、教育、综援等福利,但港府有规定,主要提供给居住在港的港人,不会跨境支援在内地的港人。
而港人和他的配偶,由于不是深圳户籍人士,深圳户籍人口享受的教育、医疗等福利也无法享受,因此当这种家庭遭遇经济困境时,会处于一种孤立无援的状态。
秋云分析说,内地女性在与港人结婚后,因放弃工作而失去经济来源,因为在深少有朋友,她们往往会把香港丈夫视为唯一的依靠,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交付给香港丈夫。
“如果对方在这种情况下背叛自己,就会因为看不到出路而选择孤注一掷,甚至同归于尽。”秋云说,
张玉清建议,在深圳既然有如此多的跨境家庭,而且这些人群也是影响深港两地社会稳定的重要因素,两地政府都应该引起重视,否则罗先生一家的悲剧,将有可能再度在深港发生。
“香港的社工制度很完善,这些社工可以深入到基层家庭,一方面可以疏导具体家庭的矛盾,另一方面也可以引导政府部门解决具体家庭遇到的问题。”张玉清说,在香港,当一个家庭出现问题时,会去找朋友、家人和社工倾诉,有特别多的渠道去发泄压力。另外,香港人经济要宽裕些,因为有政府福利。当出现家庭暴力时,也会有社会服务,甚至提供女士的暂住服务。
而在深圳类似的家庭服务就非常缺乏,港府和内地政府都做得不够。张玉清说,他们现在已将香港义工引入深圳,但人数很少,她希望深圳市能够尽快将社工引入到基层,以疏导各种矛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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